就是鬧也要一個度,惹煩了皇上不要緊,惹惱了可不是好事。
抽簽的結果是王仲武出方案,王仲文先挑。
一切向好的方面發展,李林甫也敏銳地察覺到李隆基看自己的目光中多了欣賞,心裏暗暗高興:困擾皇上一年多的事終于可以解決,自己在皇上的心中的印象更好,要是傳出去,也肯定收獲很多聲望和掌聲。
一想到這裏,李林甫的心情也變得愉悅起來。
然而,李林甫的好心情還沒維持夠一個時辰,原因是王仲文和王仲武很快又争執起來。
王仲武說自己作了禮讓,分配的時候一份是适合自己,另一份是适合兄長,其實兄長那份更劃算,可王仲文爲了惡心自己,故意挑走屬于自己的那份;王仲文不甘示弱,說弟弟分配是存有私心,分好時就暗示他要那份,自己就是不能讓他如願。
兩人争得像兩隻好鬥的公雞,韓休和李朝隐面面相觑,李隆基猛地一拍旁邊的茶幾,一臉不耐煩地說:“住口。”
看到李隆基發怒,王仲文、王仲武和李林甫吓得連忙跪下請罪。
韓嵩在一旁勸說:“皇上,保重龍體。”
“皇上息怒”李朝隐也連忙勸道:“大過年的,千萬不要動氣,萬事好商量。”
高力士也在一旁勸道:“皇上息怒,現在隻是李侍郎出方案,冠軍候還沒出手呢,不如先讓冠軍候試試,完了再作打算,說不定有意外驚喜呢。”
李隆基聞言心中一動,強行把心裏的不滿壓下去,淡淡地說:“鄭鵬呢,讓他看,看看他有什麽鬼主意。”
其實李林甫的方案已經很好,李隆基對它也很認同,心想這次王氏兄弟可以順利分家,沒想到這二兄弟就是犯軸,分好了又吵,根本就不是想解決問題的态度。
爲這件破事,李隆基都煩了,能不發火嗎?
雖說李隆基認爲李林甫的方案已經很完美,但他内心還是期待鄭鵬有什麽表現。
不知爲什麽,在李隆基心中,鄭鵬這個名字隐隐代表着奇迹,事實上鄭鵬還真沒讓李隆基失望過,這次主動當裁判,就是想看看鄭鵬哪來的自信。
李隆基一聲令下,很快,面色有些狼狽的鄭鵬出現大堂上。
說狼狽,不是鄭鵬做了什麽錯事,而是鄭鵬右邊的臉上有兩條很深的睡痕,應是睡覺時不知什麽東西壓着右臉,以至氣血不暢,從而留下痕迹。
“微臣參見皇上。”鄭鵬進大堂後,按例規給李隆基行禮。
李隆基盯着鄭鵬的臉,有些奇怪地說:“鄭愛卿,你這是...睡着了?”
鄭鵬坦承道:“回皇上的話,受了傷,身子骨不比以前,動不動就犯困,剛才不小心在偏廳睡着了,請皇上恕罪。”
王氏兄弟要分的東西很多,光是念一遍明細就要不少時間,再加上兩個被驢踢壞了的腦袋,那有這麽容易達成協議?
還是讓二人都滿意的方案,鄭鵬知道耗時會很長,到了偏廳吃了幾塊點心,然後趴在桌上睡個懶覺。
正做着美夢呢,突然讓一名禦前侍衛叫醒,說輪到自己出手,鄭鵬也是在一名婢女的指示下才擦去嘴邊的口水痕,至于臉上的睡痕,一時半刻也去不掉,隻好硬着頭皮去見李隆基。
“呵呵”蕭嵩笑着說:“冠軍候真是有大将風範,面對賭約還能做到心如止水,真是了不得。”
要是别人打賭,賭約那麽大,還是皇上親自作裁判,肯定鄭重其事,上場前估計激動得顫抖,而鄭鵬卻是一個例外,你做你的,我睡我的,看樣子睡得還挺香。
李朝隐也笑着說:“看來冠軍候是成竹在胸,某很期待冠軍候的表現。”
這種重要的時候,還能安然入睡的隻有二種人,一種是傻人,一種是有自信的人,很明顯,鄭鵬絕對不是後者。
“不要油嘴滑舌,輪到你調解了。”李隆基瞪了鄭鵬一眼,沒好氣地說。
鄭鵬在西域和吐蕃時,并沒有受什麽大傷,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動不動就說自己身子骨不行,也不知是不是貪玩,晚上跟嬌妻美妾不知疲憊地折騰。
中書令蕭嵩一大把年紀,也沒鄭鵬這樣嗜睡。
李隆基嘴上是訓斥,可在場的人都聽出當中的愛護之情,都有些羨慕地看着鄭鵬:内臣不好說,放眼朝野,在外臣中估計也就鄭鵬敢在皇上面前這樣随意。
當然,放眼朝野,像鄭鵬這樣能幹的人也是獨一份,找不到第二個。
鄭鵬應了一聲,拿出兩份明細分别交給王仲文、王仲武,開口說:“兩位少卿,這一份明細就是兩位要分的财産,這是我管家到貴府拿到的,也找二位少卿确認過,二位看看,當中有沒有什麽遺漏的沒有?”
終于開始調解了,全場人的目光都落在鄭鵬身上,包括李林甫,本來他要避嫌,但他保證隻看不說,絕不打擾鄭鵬分配,李隆基就點頭讓他留下旁觀。
鄭鵬很爽快地應下賭約,也不怯下彩頭,賭約成立後卻像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好像沒事人一樣,快要開始了才派人拿了一份要分配的财産名單,上面有需要分配的财産明細,算是臨危抱佛腳嗎?
心真大,在等待的時候,竟然還睡着了。
看樣子,睡得還挺香呢。
李林甫很想親眼看看,鄭鵬有什麽妙計,又哪裏來的自信。
“沒問題,就是這些。”
“就是明細上的這些,有勞冠軍候。”王氏兄弟檢查無誤後,紛紛确認名單沒問題。
事情鬧了這麽久,協調了多次,王仲文和王仲武對這些非常熟悉,差不多可以背下來了。
“很好”鄭鵬打了一個響指,高興地說:“我已經看過了,明細上面的,都是财物,兩位少卿遲遲沒有達成一緻,主要是估價方面不一緻,沒說錯吧?”
王仲文和王仲武相互看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點點頭。
“這也不能怪兩位少卿,要是真金白銀,數一下數目就出來了,但财産不僅僅是錢,還有各種财貨,每個人心裏都有一把稱,不同的人對不同的東西有不同的估價,這個很正常,都說用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鄭鵬一臉從容地說。
來了,戲肉來了。
李林甫精神一震,緊緊盯着鄭鵬,嘴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這個鄭鵬,肯定是想用收買窮軍漢的方式,想自己掏一筆錢來擺平這件事,一來顯得他大方,二來賣王氏兄弟一個大人情,三來也可以在皇上面前露面。
哼,要是能收買,岐王早就解決了,哪裏還用拖到現在,要知王氏兄弟的脾氣很倔,自己的錢一分不能少,别人的财一文也不收,也不知是骨氣還是倔氣,不過,看到鄭鵬在王氏兄弟這裏碰上釘子也不錯。
嘿嘿,姓鄭的,要是這錢花不出,也不用心急,李林甫心裏有些幸災樂禍地想道:到時自己會想辦法,讓鄭鵬的萬貫家财一朝散盡,想必到時鄭鵬的臉色會很難看吧。
李隆基、蕭嵩、韓休和王氏兄弟,看着鄭鵬的眼神隐隐有些失望:迷之自信,就是想着有錢能使鬼推磨?
王仲文和王仲武,已經想好拒絕的話。
“不知冠軍候這話,到底什麽意思?”李朝隐率先打破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