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商人地位很低,爲了生存發展,多會找個勢力投靠,每年奉上特定的财貨就能獲得庇護,李瑛貴爲太子,大唐的儲君,前來投靠的人多不勝數,作爲太子,李瑛不會輕易見人,更是少見這些商人,絕大多時候派個代表就行,但今天這個商人有點特别,因爲他跟鄭鵬有關,于是破例一見。
大堂内,李林甫有些讨好地介紹道:“殿下,這一位就是貴鄉郭通雄,太子少保郭震的後人。”
郭通雄看到太子,連忙跪下,有些誠惶誠恐地行禮:“草民郭雄通,拜見太子殿下。”
第一見跟李瑛這種大人物,郭通雄又是興奮又是惶恐,說話音忍不住看了旁邊李林甫,目光中既有暗示李林甫給自己說好話,也有感激。
郭通雄是一個小人物,肯定攀不上像太子這種人物,投石無門之下在族長郭雄的指點下找到李林甫,李林甫隻是一個吏部侍郎,門檻并不高,再說郭通雄舍得花錢,于是就有了見面這一幕。
李瑛擺擺手說:“原來你就是郭通雄,很好,起來說話。”
眼前的郭通雄相貌平凡,貴鄉郭氏也沒落了,不過出手挺大方,上交到太子府的那張禮單足足有三頁之多,價值超過三十萬貫,太子看到也有些驚訝,聽李林甫說郭通雄有對付鄭鵬的方法,這才決定親自見郭通雄一面,也算給李林甫一個面子。
郭通雄謝過的才站起來,恭維地說:“早就說殿下儀表堂堂,是人中龍鳳...”
話還沒說完,李瑛幹咳一聲,然後自顧拿起茶杯。
李林甫領悟,馬上開口道:“通雄,太子國事繁忙,閑話有機會再說,重點,說重點。”
李瑛貴爲太子,平日奉承的人不知有多少,就是拍馬屁也輪不到一個小小的商販,哪想聽他廢話。
郭通雄的臉色略顯尴尬,不過在太子面前輪不到他有半絲不滿,聞言馬上說:“估計殿下也知道,新晉雲麾将軍鄭鵬,在失意時得到貴鄉郭氏的幫助,特别是在商業上,無論是鹵肉還是三寶坊的物業,貴鄉郭氏都出力甚多,沒想到鄭鵬就是一個喂不飽的餓狼,隻顧分取紅利、把貴鄉郭氏當成他的錢櫃,卻從不思回報,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草民決心跟他分割,希望能有機會爲殿下效力。”
說到後面那句時,郭通雄跪伏在地,說不出的尊敬。
鄭鵬一向當甩手掌櫃,可紅利一分不能少,貴鄉郭氏早有不滿,不過看到鄭鵬的地位節節高升,這才忍下,貴鄉郭氏一直想恢複昔日郭元振在時的榮光,很希望鄭鵬能幫一把,可鄭鵬在協助郭雄進了朝堂後,就不再理會這些破事,郭可棠還能理解,可是其它人卻怨鄭鵬薄情,随着郭老爺子的病逝和郭可棠交出手中的權利,這些不滿積壓得越來越多,隻是懼于鄭鵬的權勢、也怕鄭鵬公開鹵肉的秘方、一拍兩散誰也賺不了,這才遲遲沒有動他。
現在機會終于來了,經過多年的用心研究,郭府的匠人大大地改良了鹵肉的配方,味道比鄭鵬做的還要好吃,這樣一來就不怕鄭鵬公開配方,翅膀硬了就想着的改旗換幟,展輾之下準備投靠太子。
太子啊,大唐的儲君,未來的皇帝,隻要讨好太子,讓太子高興,等太子登基的那一天,貴鄉郭氏就有從龍之功,到時就是想不興旺老天爺也不會答應,一個太子比一個什麽将軍潛力大多了。
李瑛沒有說話,還是自顧喝茶,一旁的李林甫開口問道:“郭小郎君,據某所知,鹵肉賣得很火,每年賺取的利潤可是一筆天文數字,你就不怕鄭鵬一怒之下,把這門買賣給攪黃了?”
“回李侍郎的話,鄭鵬手裏的确有秘方,要是他一氣之下公布秘方,肯定是兩敗俱傷,不過今年年初,下人們已找到改良的方法,配方跟鄭鵬的配方有很大的不同,味道方面高出不止一籌,鄭鵬的老配方肯定比不上,就算是公開鹵肉秘方也不怕,再說現在牧欄、店鋪、夥計都在我們手裏掌握,就是鄭鵬想報複,怕也是有心無力。”
“是嗎”李瑛繼續問道:“剛才提到三寶坊,怎麽,三寶坊的買賣,你也能插一腳?”
太子親自發問,郭通雄内心更激動,馬上解釋道:“回太子的話,鄭鵬成立三寶坊時,很多工匠都是我們介紹過去,有一部份就是貴鄉郭氏送他的工匠,再說那些東西其實不難做,對了,三寶坊很多材料,還是我們替他找的,論起成本,我們更有優勢。”
“這些年,鄭鵬靠鹵肉分了多少紅?”李瑛突然饒有興趣地問道。
“草民經手這四年,給鄭府的分紅不下百萬貫,從帳本上得知,以前紅利分得更多,最多一年分了近百萬貫之巨。”
有一句話沒說,以前郭可棠掌控鹵肉,給鄭鵬隻多不少,郭通雄上位後,七除八扣再分,分得自然就少了。
很簡單,做帳目時減少收入,加入支出和損耗,一進一出就能完成,反正鄭鵬從來沒有查過帳。
李瑛有些動容地說:“這鹵肉不過區區幾文錢一斤,利潤竟然如此豐厚?”
郭通雄有些驕傲地說:“現在貴鄉郭氏在大唐建立超過二十個鹵内加工中心,超過三分之二的州有我們貴鄉郭氏的鹵肉在出售,一斤賺得不多,勝在數量巨大。”
李林甫在一旁小聲勸說道:“殿下,鄭鵬就是用賺到的錢在軍中收買人心,還通過大肆送禮來擴展人脈,要是把他的鹵肉買賣和三寶坊都給攪黃了,相當于斷他一手一腳,看他怎麽嚣張。”
頓了一下,李林甫補充道:“鄭鵬這個人,對官位和爵位不太熱衷,主要是他這個太懶,但他對錢财看得很重要,一門子心思都想着怎麽賺錢,然後用賺來的錢享受生活,别的不說,他在小勃律練軍時,還挖起私鹽、打起黑市買賣就看得出他貪财,斷了他二條财路,讓他知道跟殿下作對的後果。”
李瑛有些可惜地說:“可惜那個酒坊不能動,要不然夠他肉痛好一會。”
“殿下,來日來長,有他屈服的時候,不過暫時也不能把他逼急了,免得他投靠武惠妃。”李林甫勸道。
二人都知道,那個酒坊挂在鄭鵬名下,但是高力士又給它起名題牌匾,又是出面幫它擺平一些銷售的問題,很明顯占了份子,此外名士酒坊生産的酒精還是處理傷口的良藥,每個月都給兵部供應大量的特制酒精,無論是李瑛還是李林甫,真不敢打它的主意。
很多達官貴人明裏暗裏都有物業,對商場的事,盡可能是商業的手段解決,這是公認的潛規矩,要是誰中途無故出手打壓,不僅聲名不好聽,也落了一個下乘,李瑛親自接見郭通雄的原因,就是借力打力,教訓一下鄭鵬。
别不知天高地厚。
李瑛看看再次跪倒在地郭通雄,滿意地點點頭說:“不錯,忠心可嘉,起來吧。”
“謝殿下。”郭通雄擦了一下額上的汗水,有些受寵若驚地站起來。
“孤還有事要處置,爾等聊吧。”李瑛一邊說,一邊往外走。
李林甫連忙恭送李瑛出去,一旁郭通雄也跟着恭送太子離開。
等李瑛走後,郭通雄有些焦急地問道:“李侍郎,這件事算是成了,對吧?”
太子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郭通雄一時還糊塗了。
“哈哈”李林甫笑了二聲,拍拍郭通雄的肩膀說:“這還看不出?太子同意了,放手去做即可。”
“李待郎,鄭鵬可是雲麾将軍、冠軍候,要是跟他撕破臉,還得...”
“放心”李林甫拍着心口說:“你是太子的人,太子自然罩着你,要不然以太子的身份,會纡尊降貴來見你嗎?有太子給你撐腰怕什麽,放手雲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