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祿山閉上眼,等待棍子落下敲打自己雙腳殘酷的一刻,可等了一會沒等到棍子落在自己身上,反而聽到胡公子暴怒地說:“你是誰,敢管本公子的閑事,看我...請問,你...你是新晉冠軍候鄭将軍?”
什麽,冠軍候?安祿山聞言馬上睜開眼,一睜開眼,就看到一個衣飾華麗、氣度不凡的年青人,一隻手握胡公子舉起的木棍,面帶微笑地看着自己。
鄭鵬松開手,一臉從容地說:“沒錯,我就是鄭鵬。”
話音一落,現場響起一片驚歎聲,衆人圍着鄭鵬,興奮地叫了起來,随着驚叫,大批人聞訊趕到這裏。
沒一會的功夫,圍了外三層内三層。
鄭鵬出行沒帶随衆,行爲很低調,剛才衆人隻顧着看熱鬧,沒注意到鄭鵬,更沒想到朝中新貴冠軍候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胡公子聽到鄭鵬承認,連忙把棍子扔到地上,一邊向鄭鵬行禮一邊說:“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這兩個田舍奴...不,不,不,這兩個突厥兄弟是将軍的人,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請将軍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
在市集來說,自家老子可是一霸,可鄭鵬可是朝中炙手可熱的新貴,在他面前,别說自己,就是作爲市集令的老子也隻是一隻小蝼蟻,胡公子哪敢跟鄭鵬叫闆。
其實胡公子也不是真想打斷二人的腳,就是想吓吓這兩個突厥人,讓他們把錢吐出來,沒想到這個卑賤的突厥人,竟然引得鄭将軍替他們出頭,鄭鵬一表露身子,馬上識趣放下武器。
鄭鵬擺擺手說:“誤會了,這二位不是我的人,我在旁邊都聽到了,你們之間有些誤會,既然是誤會,說明白就行,沒必要下狠手,要不然傳出去,外族人還以爲我們沒有容人之量呢。”
“是,是,是”胡公子的頭像雞啄米一樣,連忙應道:“将軍說得對,這件事是沖動了,沖動了,幸好将軍提醒。”
現在對和錯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惹眼前這位如日中天的冠軍候生氣,胡公子相信,要是自己不給鄭鵬面子,就算鄭鵬不當場爲難自己,他一走,有的是人來教訓自己以讨好這位朝中新貴。
鄭鵬笑着說:“胡公子是吧?”
“不敢,鄙人小姓胡,單一個啓字,将軍叫我小胡就行。”胡公子連忙說道。
“好,小胡,那匹馬多少錢,就當我買了,然後放了這兩位突厥來的朋友,可好?”鄭鵬笑吟吟地說。
胡公子一邊解開被綁的安祿山和安思順,一邊說:“将軍哪裏話,那匹馬隻是有點小疾,找個看馬的郎中服一劑就好,這種劣馬配不上将軍,小的家中有一匹極品的大宛馬,一直沒有主,要是将軍有興趣,胡啓願将良馬獻給将軍,聊以表達以将軍的敬佩之情。”
像鄭鵬這種朝中新貴,很多人想投靠都投石無門,眼前放着一個這麽好的機會,肯定不能輕易放過。
一匹好馬算什麽,要是鄭鵬願意,胡啓把自家娘子獻了也不帶眨眼的。
鄭鵬沉吟一下,開口道:“獻就免了,這樣吧,我明天讓人到這裏看看,要真是好馬就買下來。”
現在錢不是問題,鄭鵬不想因爲一匹馬壞了名聲,也不想因一匹馬欠了胡啓的情,明天派人買馬,在合理價錢上加一點,把這件事完滿結束。
胡啓知道像鄭鵬這種人物,沒那麽輕易能攀上,聞言有些無奈地說:“就依将軍所言。”
這時安祿山拉着結拜兄弟安思順,一起跪在鄭鵬面前,恭恭敬敬地說:“安祿山謝将軍救命之恩。”
鄭鵬打量了二人一眼,開口說道:“不用謝,隻是舉手之勞,你們是突厥人,來長安幹什麽?”
安思順身材高大,方臉大耳,留了濃密的胡須,看起來很壯實;安祿山比安思順矮半個頭,肥頭大耳,一臉憨厚的樣子,年紀不大,已有了一個大肚腩,給人印象最深的不是他的肚子,而是他的眼睛,其實安祿山的眼睛不小,可臉太大,襯得眼睛小了,他的眼睛很有神,還不時骨溜溜地轉,跟他面相成一個很鮮明的對比。
“回将軍的話”安祿山一邊行禮一邊說:“小的聽說長安是天下最繁華、最漂亮的地方,心生所往,想有生之年到這裏看一下,就跟兄弟結伴而來,因路上開銷過多,盤纏也不夠,隻能賣馬,沒想到弄了一出誤會,幸得将軍出面調停,再次拜謝将軍。”
鄭鵬拍拍安祿山的肩膀說:“舉手之勞,不足挂齒,你們二人千裏迢迢來一趟也不容易,都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今天碰上我,也算有緣,拿着,身處異鄉要是沒錢,那可是寸步難行。”
安祿山感受手心一沉,睜眼一看,不由眼前一亮:手上多了一塊大約五兩重的金餅。
早聽說鄭将軍爲人好相處,對外族人沒有偏見,在西域更是與各族打成一片,現在看到還真沒說錯,冠軍候就是冠軍候,一出手就是五兩黃金,真是撥根毛都比自己的腰要粗。
“将...将軍,這,這不行,小的不能收你的錢。”安祿山咽了一下口水,有些結結巴巴地說。
貴人啊,要不是鄭将軍,說不定自己雙腳都得被打斷,鄭将軍不僅救了自己,還打賞了一個金餅給素昧平生的自己,安祿山都激動得想哭了。
鄭鵬轉身離開,邊走邊說:“本将送出來的東西,從不收回,留着吧。”
區區五兩黃金,鄭鵬根本不放在眼裏,事實上這五兩黃金,是鄭鵬故意放出去的誘餌。
很想看看這位赫赫有名的安祿山,拿了這五兩黃金後會幹些什麽,就在剛才,鄭鵬已給擠在人群裏的黃三打了眼色。
“謝将軍,謝将軍”安祿山和安思順對着鄭鵬離開的地方,連連磕頭。
鄭鵬一走,圍着的百姓也紛紛散去,安思順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站起來後,有點費力地扶起還跪着的安祿山,一臉興奮地說:“祿山,我的最好兄弟,沒想到大唐的好人還不少,大唐的大官就是不一樣,一出手就是這麽大的一塊金子,發财了,走,衣服破了,擋不住風寒,我們先去置二套好一點的、暧和的衣裳,然後再找個地方燙上二壺酒,就當慶賀我們兄弟又躲過一劫。”
剛才安思順吓得差點尿了,胡啓的話他能聽明白,但安思順能聽不能說,漢語不流利,不像兄弟安祿山,除了突厥語和漢語,還會說四種話,非常聰明。
安祿山這才回過神,掂了掂手裏的金餅,又看看鄭鵬消失的方向,想了想,小聲地說:“好兄弟,這錢不能動。”
“不能動?爲什麽?那個鄭将軍不是送給我們嗎,爲什麽不能動?”
安祿山耐心地解釋道:“五兩黃金,換成錢不過五十貫,也就是一匹好馬的價錢,這筆錢不能讓我們置二身華麗的衣服,也不夠讓我們舒舒服服地返回突厥,但是,它卻能給我們一個機會,一個改變我們命運的機會。”
“機會?什麽機會?”安思順一下子來了精神。
安祿山沒有正面回答,而是一臉認真地說:“思順,我的好兄弟,你相信我嗎?”
“廢話,要是不信,就不會跟着一起偷跑出來到處跑了。”
“好!”安祿山也不多言,用力地抱緊安思順的肩膀,一臉嚴肅地說:“無論成不成,拼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