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都打不過,更别說中了埋伏,反正自己前來支援,别人也說不上什麽,情況危急,管不了那麽多,保存實力要緊。
看到敵人要逃,早就作好準備的崔希逸大手一揮,征西右軍突然從兩側殺出,趁三個蕃族亂成一團時進行二次突襲,先扔一波手榴彈,然後揮動手着裏的武器大肆收割,殺得巴族、大律族和霍爾藏族的人哭爹叫娘,狼狽而逃。
征西右軍一直追殺了三裏多地,鄭鵬這才收讓人鳴金收兵。
在追殺的同時,其他人也快速打掃戰場,崔希逸的人一歸隊,鄭鵬馬上下令又趕往下一個目的地。
崔希逸扭了扭脖子,有些意猶未盡地說:“這仗打得過瘾,就像打獵時發現兔子窩一樣,還說吐蕃人什麽輕生重死,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現在是殺人不累,追人累。”
“那是他們的信仰崩塌,他們心中的神佑之地,我們大搖大擺地來了;他們視爲四鐵衛之一的鎮北大營,一夜之間就讓我們全端了,他們認爲堅不可摧的邏些城,我們說破就破了,就連他們視爲神靈化身的贊普,也是說死就死,戚族族長迪巴奧被亂馬踩死後,十多路人馬、十數倍的兵力圍着邏些城,硬是不能越池半步,反而是我軍頻頻出場襲擊、挑釁,他們内心的信仰和驕傲都磨得七七八八,哪裏這會輕生重死呢,忘了他們稱我們是什麽,魔鬼!”鄭鵬一臉驕傲地說。
信仰是一點一滴積聚起來,聚起來容易,崩塌起來更快,從吐蕃人稱唐軍爲魔鬼時起,内心已經種下了膽怯的種子。
沒有人是真的不怕死,而坌達廷、悉諾邏恭祿等人的畏縮不前,更是極大的打壓了吐蕃将士的積極性,以至吐蕃帝國賴以生存的信仰轟然崩塌。
很簡單的例子,看戰争片時,傷亡越多觀衆看得越高興,可是看驚悚片的時候,特别是那片恐怖片的時候,就是個别死亡也吓得毛骨悚然,很多人看完後晚上要開着燈才敢睡下,鄭鵬也有多次看鬼片吓得把頭埋進被子裏睡的經曆,後來看專家解釋,才知那是對未知死亡的恐懼。
崔希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一臉佩服地說:“受教了。”
蘭朵一邊騎馬,一邊好奇地問道:“奇怪,這邊都打完了,怎麽郭将軍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
“不奇怪”鄭鵬開口道:“坌達廷向來小心謹慎,不會像這些人那樣冒進,肯定是小心再小心,在戰場上喜歡玩心理戰,正好跟我大哥棋逢對手,慢一點也不奇怪,嗯,估計也快了。”
話音剛落,遠處突然傳來火彈的爆炸聲,很快又傳來喊殺聲,很明顯郭子儀跟另一路支援的坌達延交上手。
“鄭鵬,沒想到你真是能掐會算,這也讓你說中。”蘭朵一臉驚訝地說。
難得蘭朵贊揚,鄭鵬隻是哈哈一笑,也不答話,反而跟崔希逸商議下一步的動作。
戰場上瞬息萬變,哪能指望能掐會算,自己是從收集的情報,根據敵人行進的習慣、馬力和路程,大約估算他們需要的時間,蘭朵隻看到自己威風八面的一幕,沒有體會到自己在背後付出多少汗水。
大唐在一百多年前就開始研究老對手吐蕃,雖說關系時好時壞,但一直沒有停下暗中收集情報的腳步,有關吐蕃的情報,軍部的秘密庫房堆積如山,鄭鵬計劃吞并吐蕃時起,相關的情報收集工作不僅沒放緩,相反空前活躍,大到兵力配置,小到鄉村小路怎麽走、重要目标有什麽興趣愛好、優點缺點等等,爲了破壞吐蕃的祭天法會,鄭鵬和郭子儀、崔希逸作了好幾個計劃和大量應急措施,一些重要地理位置,甚至制作了簡單的沙盤來研究。
不誇張地說,鄭鵬帶兵出去,就是一點糧草也不帶,短時間内也不害怕,因爲鄭鵬手裏有一份絕密地圖,裏面十多個大唐細作暗中屯積糧食的秘密糧倉,都安置在很隐蔽的地方。
這次兵發吐蕃,征西軍表面風光無限,火器是頭号功臣,實則背後有無數大唐細作的付出和貢獻。
郭子儀的戰法跟鄭鵬相同,都是快打快攻,短時時内造成大量殺傷後再快速抽身而去,一場埋伏戰打了不到二刻鍾就撤退,留下一個屍橫遍野的戰場,絕大部分是吐蕃将士的屍體。
“大将軍,唐軍跑了,我們...追不追求?”一名千夫長擦了一下臉上的鮮血,小心翼翼地問道。
想不明白,唐軍明明占了上風,可唐軍隻追了一會,造成一定的殺傷後轉身就走,讓大将軍的布置落空。
坌達延咬牙切齒地說:“窮寇莫追,派一隊機靈的斥候遠遠跟着就行,反正他們出了城,可以慢慢跟他們玩,先清點一下損失,對了,烏澤他們那一路也遭到埋伏,派人看看他們的損失。”
戰場上除了勇,也要有謀,坌達廷猜想到唐軍不會那麽簡單,來的時候就留了心眼,在一處隐蔽的地方設下埋伏,遇到唐軍襲擊時就撤退,引誘唐軍追殺,隻要把唐軍引入自己的埋伏,到時一湧而上把它吃掉,可以說坌達延是故意送上去,遇到唐軍時又有心逃跑,把後背露給唐軍,沒想到唐軍隻是追殺了一段就主動放棄。
要知道,當時唐軍距離埋伏圈不足一裏地,可是唐軍及時鳴金收兵,坌達廷氣得臉色都發青了。
簡直就是舍了孩子套不着狼,賠了夫人又折兵,
千夫長領命剛下去,葛氏族族長馬桑奎面色陰沉地走過來,一臉肉痛地說:“這些唐軍,簡直成了精,真是氣死人了。”
這次救援,雖說坌達廷也親自出馬充當誘餌,但在分工上,坌達延的人主要負責埋伏,而馬桑奎的人負責誘敵,唐軍不進埋伏圈,意味着有葛氏一族的傷亡遠比坌達廷高。
換哪個也高興不了,坌達廷勢大,承諾戰利品與馬桑奎平分,馬桑奎才答應充當誘餌,沒想到失算了,唐軍在占盡優勢的情況下主動撤退。
坌達廷苦笑道:“要是沒點能耐,他們還能拿下邏些城?”
馬桑奎越想越不甘心,憤憤不平地說:“大唐有一句話說得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唐軍大部跑了,可斥候說他們沒帶俘虜,有人看到唐軍出場後,大唐公主還出現邏些城的門樓,而邏些城還有唐兵在把守,這次來的唐軍沒有多少人,大部已經出城,也就是說邏些城很空虛,大将軍,不如我們把邏些城拿下,先奪回都城,把金城公主那個賤人拿住,看姓鄭的就不就範。”
死傷那麽多人,什麽好處都撈不着,現在連追都不敢追,這仗打得這麽窩囊,不好好出一口氣,馬桑奎真怕自己晚上睡不好。
“很好,馬族長可願作前鋒?”
“這個...”馬桑奎馬上慫了。
坌達廷安撫他說:“邏些城牆高城固,尋常手段很難攻得下,鄭鵬敢把大唐公主留在邏些城,肯定留有後着,邏些城就是能拿下,損失肯定也極大,族長說得對,和尚能跑,廟跑不了,不如想辦法把唐軍的大部隊先吃了,剩下一個孤立無援的邏些城,要拿下就簡單多了,唐軍大部離城,城裏多是我們自己人,說不定我們不用進攻,裏面的人尋個機會,在城内就把唐軍給解決,多好。”
頓了一下,坌達廷繼續分析道:“就是花大代價拿下邏些城,捉到金城公主又如何?鄭鵬當日攻打邏些城,要是顧忌金城公主他還會打嗎?都這個時候,别說一個旁系的公主,就是抓到大唐的皇子作人質估計也不頂用,唐軍爲什麽敢放棄邏些城,那是他們有能重新奪回的信心。”
坌達廷嘴裏安撫馬桑奎,心裏也是窩着一團火,自己打了幾十仗,就沒打過這麽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