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坌達廷在内的實力人物都認爲,鄭鵬帶領征西軍是吐蕃禍亂的根源,雖說不敢進攻邏些城,但把邏些城圍得水洩不通,不讓鄭鵬這灘禍水再到别的地方禍害。
悉諾邏恭祿說得好,吐蕃不比大唐,處處是鄉村、集鎮城池,要知吐蕃大部分地區都是荒無人煙,鄭鵬能悄無聲息出現在邏些城,也有可能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之内,要知一個在明處的敵人比一個躲在暗處的敵人容易對付多了。
戚氏一族進攻邏些城東城門失敗後,吐蕃軍隊沒有再嘗次攻城,把軍營後撤後,好像立定主意守在外面,雙方試探不斷,但再也沒有戚氏進攻時的規模,雙方處于一個相對默契的、暫時的和平時期。
鄭鵬并沒有閑着,授意郭子儀不時派人偷襲邏些城的蕃軍,也不用多大規模,就是派一隊人偷偷摸近蕃軍的營地,投點手榴彈就跑,大半夜響幾聲,這樣一來城外的蕃軍就慘了,不是半夜被吵醒,就是睡到一半被拉去支援、搜索,大半夜還要執行任務本來就不爽,在路上還經常唐軍小隊補襲擊,雖說傷害不大,但很鬧心,剛開始還熬得往,時間久了,一個個都弄得神經緊張。
征西軍有堅固的邏些城作後盾,隻要不值勤,晚上可以睡個安穩覺,兩軍對峙下,城内的征西軍沒什麽影響,而城外的蕃軍情緒一天比一天低落。
除了跟坌達廷等過招外,訓練歸順大唐的新軍、宣傳大唐對待吐蕃的政策、重金懸賞等活動一刻也沒有停止,像帶有懸紅消息的葉子牌,通過埋伏在吐蕃内部的細作,一個月内就免費派發了三千多副。
還真别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據楊基送來的情報,半個月内有二起拿着葉子牌裏懸紅目标的腦袋到大唐邊境拿出賞金的人。
打仗有郭子儀,策反有崔希逸,宋沖、陸進也成長了起來,巡邏、協防、出城襲擾等,反而鄭鵬成了大閑人,每天東轉西轉,也沒人有意見,他們覺得,鄭鵬睡覺時在想事情,走神時在思考,就是無所事事到處閑逛,也是在找靈感。
一句話,隻要敬佩一個人,無論他做什麽都是對的。
這天鄭鵬在軍營中閑得無聊,感到自己很久沒看邏些城了,就騎馬去巡邏,紅雀和親衛隊緊緊跟在後面,蘭朵像狗皮膏藥般跟在身邊。
邏些城内大緻穩定,新軍組成的巡邏隊定時定點巡邏,征西軍預備營的人不定時巡邏外,也在城中各要點建立崗哨,反對的人、危險份子都讓莆巴甲送到大牢,總體來邏些城大緻平穩,鄭鵬在街上看到,一些膽大的小商販,還打開門做起了買賣。
鄭鵬暗暗點點頭:這是一個很積極的信号,說明唐軍紀律嚴明外,莆巴甲在管理上,的确是一把好手,邏些城百姓的情緒,開始穩定下來了。
蘭朵跟在鄭鵬後面,看鄭鵬放下身段跟一個懂大唐話的吐蕃小商販聊天,等鄭鵬聊完騎上馬時,忍不住策馬跟了上來,輕皺着眉頭說:“鄭鵬,本郡主有些看不明白了,跟那些小人物有什麽好聊的,他們都是你的俘虜,幹嘛對他們那麽客氣,前面的狠勁哪去了?”
強進攻占邏些城,逼赤德祖贊服毒自盡,是在布達拉宮廣場上,二話不說就把反對大唐的人全部射殺,威震敵膽,當時把蘭朵也吓了一跳,那時的鄭鵬渾身透着一股狠勁,沒想到現在又變得“仁慈”起來。
那些小人物,用得着跟他們這麽客氣嗎,換作是自己,早就趕他們上戰場,消耗蕃軍的箭矢和體力了,崔希逸建議過,就是不殺邏些城内的普通百姓,也把他們趕出邏些城,免得浪費糧食,畢竟現在被坌達廷、悉諾邏恭祿等人組成的聯軍包圍着,根本就沒辦法從外界補充糧草,建議是好,可鄭鵬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就盼着他們給大唐說好話,自然待他們好一些,要是這裏的人過得豬狗不如,以後接管其他的地方,那得費很多功夫。”鄭鵬很坦率地說。
蘭朵一聽,說得也有道理,猶豫一下,忍不住問道:“現在讓蕃軍圍得像個鐵桶,這些吐蕃人根本出不去,怎麽替你宣揚呢?”
坌達廷和悉諾邏恭祿被手榴彈和火彈的威力吓着,攜手合作,用威逼利誘等手段弄了一個聯盟來對付唐軍,現在邏些城外面有超過二十萬人馬,他們不攻城,但把邏些城圍得水洩不通,現在邏些城跟外面的聯絡主要有三種,自編的旗語、烽火,還有就是利用雀奴訓養的鳥鷹傳信。
“不急”鄭鵬一臉輕松地說:“有句話叫紙包不住火,早晚會傳出去,郡主,别說吐蕃在人數上占絕對優勢,但那些都是意義不大的數字,看到沒,把邏些城包圍得水洩不通的蕃軍,硬是不敢越池半步,天天在城外餐風露宿。”
“總不能這樣下去吧,城外的人過得是苦一點,但他們有後勤補障,你呢,就指着邏些城那點存糧過日子,人吃馬嚼每天消耗的糧草都不是小數目,總會有坐吃山空的一天,你還想耗到什麽時候?”
“不會郡主等太久”鄭鵬一臉自信地說:“無論是我,還是圍在城外的吐蕃人,都在等着一個機會,或者說是最後的決戰,決戰過後,勝出的人就是笑到最後的人,坌達廷那麽精明,可他一直按兵不動,要是猜得不錯,他肯定在策劃着什麽,預感告訴我,很快就會有答案。”
赤德祖贊死了,邏些城的官員、貴族鄭鵬抓了一大批,偏偏少了大将軍坌達廷和大相悉諾邏恭祿,這二人一文一武,在吐蕃舉足輕重,硬是把搖搖欲墜的吐蕃強行穩定下來,以至鄭鵬希望吐蕃群雄四起割鋸、讓自己各個擊破的局面沒有出現。
隻能說,攻占邏些城隻是關鍵一役,跟坌達廷領導的聯盟一戰才是最後一戰。
蘭朵剛要問鄭鵬的預感靈不靈時,沒想到鄭鵬突然勒住了馬。
“又怎麽啦,無端端的停馬,本郡主差點撞上了。”蘭朵抱怨道。
鄭鵬用嘴努了努一處有重兵把守的宅子,開口說道:“最近一直忙,沒有拜訪公主,都到這裏,過門而不入有些不好。”
重兵把守的那個豪宅,正是金城公主搬出布達拉宮的臨時府第,這麽久不來,也是時間登門拜訪一下。
蘭朵眼尖,指着一個衣衫爛褛、正在大門處打掃的女子,一臉驚訝地說:“咦,那不是赤德祖贊的大妃、吐蕃贊蒙納囊桂宜,她怎麽淪作奴仆在掃地了?”
鄭鵬定眼一看,沒錯,豪宅門口那個滿臉塵灰、有些不太熟練地打掃的女子,正是赤德祖贊最寵愛的大妃納囊桂宜,當日金城公主有點倔強地把她要了過去,鄭鵬知道金城公主要報複她,沒想到是這樣的報複。
納囊桂宜也算是一個精緻的美人,五官精緻、立體,看起來有種雍容華貴的感覺,交給公主到現在,也就半個月時間,沒想到就是短短的半個月,昔日那個尊榮的大妃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一個衣衫爛褛、臉色發黃、頭發淩亂、精、氣、神都不在的女仆,跟半個月前相比簡直判若兩人,要不是蘭朵提醒,鄭鵬都沒注意她就是曾經的吐蕃贊蒙。
這報複,太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