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爾多吃驚得一雙眼瞪得老大,那些吐蕃百姓聞言後,頓時也騷動起來,不少人露出不敢相信的眼神。
“老大怎麽啦,不會心軟,真把這些人放了吧?”一旁的陸進驚訝地說。
蘭朵撇撇嘴,小聲說道:“這個鄭鵬,濫好心的事還少嗎?”
郭子儀拍拍陸進的肩膀,壓低聲音說:“小進,有句話叫兩軍交戰,攻心爲上,好好看看,用心學着。”
說罷,呵呵一笑,轉身走了,陸進有些好奇地問道:“郭将軍,你去哪?”
“養精蓄銳,今晚啃硬骨頭。”郭子儀頭也不回地說。
此時在同胞的慫恿下,普爾多硬着頭皮問道:“仁慈的将軍,我們什麽時候能走?”
被抓來的吐蕃人,一刻也不想多呆,生怕鄭鵬突然又改變主意,連忙追問。
鄭鵬哈哈一笑,大聲說道:“老實說,把你們抓來,就是想威脅邏些城裏官員貴族,沒想到你們的地位太低,人家根本就沒把你們放在眼裏,送上去是白死,留着也浪費糧食,幹脆把你們放了,不過現在天已經黑了,天黑走喝不安全,再說讓你們白走一趟也不好意思,今晚請你們看一出好戲,看完戲再走。”
說到這裏,鄭鵬一臉正色地說:“我保證,隻要你們乖乖地看戲,天一亮就放你們走,絕不阻攔。”
鄭鵬說一句,崔希逸跟翻譯一句,這下一來,不僅普爾多,就是在場大約八百名吐蕃人也聽清楚,一時驚喜交集,紛紛跪倒在地向鄭鵬磕頭:
“謝将軍不殺之恩。”
“仁慈的将軍,神靈保佑你。”
“謝謝将軍的不殺之恩。”
很多人是跟随大衆一起磕頭謝恩,也有不少是發自内心的感覺,就是他們自己都沒注意情緒變了,剛剛讓自己恨之放骨的唐軍,現在變成隐隐有些感激,而憤怒的情緒轉移到邏些城裏的貴族官員身上。
交了那麽多稅金,出了那麽多勞役,贊普不救自己,邏些城裏的貴族官員爲了自己的性命不受一點點威脅,把百姓視作随意宰殺的牛羊,真是可恨。
鄭鵬嘴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交待預備營的人把俘虜看管好,然後下令鳴鼓收金。
看到唐軍鳴鼓收兵後,般諾長長松了一口氣,馬上跟赤德祖贊彙報。
“鳴金收兵了?退得真快。”赤德祖贊坐在虎皮椅上,冷笑地說。
般諾如實禀報道:“鄭鵬隻是驅趕百姓前來消耗我們的箭矢,由始至終也沒有發動真正的進攻,也不知他到底想幹什麽。”
“哼”赤德祖贊冷哼一聲,寒着臉說:“估計是在等内應吧,葛邏祿一族能成白眼狼,保不準還是出現第二頭、第三頭白眼狼,不知多少人都盼着本贊普出事呢,父王仙逝後,他們看到我們是孤兒寡母,多次起兵作亂,幸好阿母是女中豪傑,一次次粉碎他們的陰謀,說不定本贊普的屍體都腐爛了。”
“偉大的贊普,内應的一事隻是猜測,沒有真憑實據就大肆搜查,就怕引起人心浮動。”般諾有些擔憂地說。
赤德祖贊扭頭問道:“窩兒術,查内應之事,進行得怎麽樣了?”
“謹遵贊普的命令,在城内徹查與大唐關系過密的官員和貴族,把可疑的人暫時集中收押看管,家中的壯奴也打散到軍中充當軍奴,還将各官員、貴族家中眷養的護衛、壯奴合計六千餘人做了登記,有需要時可馬上集結上陣,請贊普放心,微臣以性命擔保,無論是大唐的細作還是那些内應,絕不會讓他們有機會在邏些城内生事的機會。”
窩兒術說完,笑着對般諾說:“般諾将軍,隻管專心對付城外的唐軍即可,這後勤安全就交給我吧。”
般諾眼裏流露一些不滿,不過猶豫了一下,很快說道:“明白,那後勤安全就有勞窩兒術昌本了。”
本想說窩兒術借着搜索大唐内應的機會,大肆清除異己,借審查的名義勒索、甚至抄沒很多貴族官員的财産,據說半天的功夫,就抓了一百多名官員和貴族進大牢,弄得人心惶惶,就是窩兒術在這裏談話,而他的手下還是帶着人滿城抓人,本想向贊普提出,可看形勢贊普對窩兒術非常信任,窩兒術也話中有話暗示自己不要多閑管事,再加上窩兒術以性命擔保邏些城不會亂,般諾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隻要窩兒術不對付自己的人,就由他去吧,要是得罪他,轉頭對自己的家人就不好了。
赤德祖贊突然開口問道:“援軍聯系了嗎,什麽時候能到?”
現在赤德祖贊最關心就是援軍,畢竟邏些城的防禦偏弱。
般諾馬上禀報:“回贊普話,我們用了烽火、飛鷹傳書和信使三種方式,終于把消息傳了出去,鎮南大營和匹播城的援軍已第一時間出發,明晚天黑前一定能到達。”
“好,太好了。”赤德祖贊冷笑道:“隻要援軍一到,邏些城就是唐軍的墳墓,般諾将軍,在援軍到達前,一定不可以松懈,絕不能給唐軍有可乘之機。”
般諾馬上表态:“請贊普放心,臣已高挂免戰牌,隻要我們不出城迎敵,憑着城牆的堅固,唐軍就是插了翅膀也飛不進來。”
赤德祖贊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又跟二人商議了好久,這才散去。
就在赤德祖贊跟心腹大臣商議的時候,遠在千裏之裏的大脖律,西域的二大巨頭站在一座高峰的峰,眺望對岸吐蕃的營地,隻見夜空下,營地裏的一堆堆篝火顯得非常顯眼,在千眼裏,可以清楚地看到有部隊在緊急集合後,在星夜打着火把行軍,看得出他們行李不多,都是輕身上路。
不用說,肯定有什麽十萬火急的事情。
楊基放下千裏眼,若有所思地說:“值勤的來禀報,說吐蕃大營有異動,黃總管,你說這個時候,他們要去哪呢?”
“不好說”黃洋也放下千裏眼,沉吟一下,很快說道:“走得這麽急,要是沒猜錯,肯定是吐蕃出了重大變故,很有可能鄭鵬吐蕃有大動作。”
“冬季難行軍,更别說是連夜行軍,唯一的可能是吐蕃出了極大變故,現在吐蕃的精力放在大勃律和多瑪,要是猜得不錯,鄭鵬那小子是孤軍深入,直搗黃龍”想到這裏,楊基腦裏一個激靈:“對了,賭約是鄭鵬在軍令狀期限内拿下邏些城,鄭鵬弄出那麽大的動靜,連背叛出去的葛邏祿也讓他迷途勸返,花費那麽多心思,就是爲了削減邏些城的防禦力量,對了,黃總管,要是記得沒錯,軍令狀的限期,就是最近這幾天結束吧?”
黃洋肯定地說:“日子某記得很清楚,就是後天。”
“那沒錯了”楊基肯定地說:“相信鄭鵬這時已經抵達了邏些城,甚至已經開始攻城了,那麽大的一座邏些城,就是手裏有火藥這種神兵利器,征服也需要一點時間,厲害,厲害,這個鄭鵬太厲害了。”
“這就是青出于藍,以前我們都覺得鄭鵬立的軍令狀,純屬胡鬧,現在看來是誤解他了,你看他起打起仗來,從訓練到出兵,一環扣着一環,環環相扣,想必那些吐蕃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黃洋說完,不待楊基開口,繼續說:“楊禦史,鄭鵬那邊在發力,庫羅率着葛邏祿在多瑪拼命,我們也不能在這裏幹等着,讓将士們動動?”
楊基肯定地說:“當然要動動,要不然也太沒義氣了,來人,傳令下去,全面進攻河對岸的蕃軍大營,一定要弄得熱熱鬧鬧的。”
就是不能阻止坌達延從這裏人抽調精兵強将回去,也要盡可能加大壓力,讓坌達延不敢抽調太多兵力回援,算是變相支持鄭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