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錯在哪裏,說說。”
次仁有些猶豫地說:“孩兒不清楚,請阿爸賜教。”
坌達延歎了一口氣,很快平心靜氣地說:“阿爸問你,我們爲什麽要成立秘密行動部?”
“想得到鄭鵬,從而得到有用的水泥,但又不想讓大唐知道。”
“爲什麽不讓大唐知道?”坌達延繼續追問。
“撥汗那之戰,吐蕃敗了,因爲大唐比我們更富有、裝備更精良,我們....不是大唐的對手。”
“說對了”坌達延有些屈辱地說:“你阿爸是誰,吐蕃大将軍,堂堂大将軍跑來做這些偷雞摸狗、上不了台面的事,不是爲了好玩,而是爲了确保萬無一失,确保不讓大唐抓到把柄,次仁,你以爲大唐不知是我們做的嗎?他們知道,隻是我們這出苦肉計用得不錯,他們苦于沒證據而己。”
次仁張張嘴,最後什麽也沒說。
坌達延歎了一口氣:“有什麽不明白的,說出來,别憋在心裏。”
“阿爸,大唐是強,可我們吐蕃不怕它,哪年沒到大唐打草谷,搶了那麽多人口和牲口,可大唐就是生氣也拿我們沒辦法,因爲吐蕃是神佑之地,大唐的士兵到了吐蕃,會暈倒、嘔吐甚至喪命,每次打仗,吐蕃攻多守少、赢多輸少,爲什麽要怕大唐?”
大唐建國初期,爲了争奪地盤和利益,和吐蕃經曆多次戰争,大多是輸多赢少,主要原因是吐蕃有天然的地理優勢,大唐軍部一旦深入吐蕃境内,身體會出現各種不适應,嚴重的甚至喪命,于是大唐将士把吐蕃視爲詛咒之地,而吐蕃則得意地自稱爲神佑之地。
吐蕃有地理優勢,打不赢就逃,龜縮防守;大唐的城池堅回,裝甲精良,很難進攻詛咒之地,但防衛沒問題,因爲吐蕃鐵騎沒有攻城的經驗,于是雙方位于一個對峙的局面,誰也拿誰沒辦法。
坌達延解釋道:“這個問題問得好,論軍事,吐蕃不怯大唐,偏偏要對它稱臣,原因很簡單,吐蕃地勢太高,土地貧瘠,适合種植的作物很少,産量低,自然災害也多,但大唐地大物博,土地肥沃,百姓在種植方面有豐富的經驗,各行各業的工匠也非常出色。”
“向大唐稱臣,不是怕大唐軍隊兵臨城下,而是我們想得到大唐的茶葉、鹽巴、鐵器、武器、裝甲,我們想學習大唐各行各業的技術,吐蕃要想打破對峙的局面,要想有更大的作爲,還需要努力變得更強大,一時的忍辱負重是有必要的,也就是說,我們既要達到目的,又不能破壞現在的大好局面,懂了嗎?”
次仁有些慚愧地說:“阿爸,我就是怕鄭鵬來了又走,我們功虧一篑。”
“鄭鵬進了羽林軍,羽林軍不僅僅是大唐的顔面,也是大唐狗皇帝的顔面,現在他們擔心我們走而己,我們根本不用擔心鄭鵬走。”
“阿爸,那我們的下一次行動......”
“作了這麽多鋪墊,是時候作一個決絕”坌達延把目光投向地圖,冷靜地說:“事不宜遲,天下也沒有不散之宴席,下一次行動,将決定這次行動的成敗。”
大唐由主動出擊變成戰略防禦,給坌達延很大的警示,一個冷靜的對手比一個狂怒的對手難對付多了,再說主戰場是在大唐境内。
沒有神佑之地的庇護,坌達延沒有必勝的把握。
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可能把準備功夫做好,提高勝率,一想到即将面對大唐最聰明的人和大唐最精銳的部隊,坌達延不僅沒有害怕,相反,他的内心還滿懷期待。
“滾開,我要見你們大将軍。”
“敢撥劍?好,看看是你們吐蕃的刀鋒利還是我們葛邏祿的刀鋒利。”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次仁看了坌達延一眼,把手搭在刀柄上,冷笑地說:“是庫羅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竟敢到這裏撒野,阿爸,我去教訓他。”
“不”坌達延擺擺手說:“某親自去會他。”
營房外,坌達延親衛把庫羅和他的二名侍衛團團圍住,大有一觸即發的迹象。
“退下。”坌達延厲聲喝道。
坌達延在軍中,向來說一不二,親衛聞言,馬上退下。
看到坌達延出來了,庫羅猶豫一下,還是把武器收起,勉強行了一個禮:“見過大将軍。”
坌達延哈哈一笑:“庫羅少族長,吐蕃與葛邏祿一族已經結爲盟友,怎麽還兵戎相見呢,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說得好”庫羅咬牙切齒地說:“既是盟友,不知大将軍派人血洗哇達村,讓一百多名葛邏祿的百姓慘死在你們的屠刀之下,不知當中又有什麽誤會呢?”
坌達延淡然一笑:“原來是這件事,還以爲以少族長的精明,會明白本将這樣做的苦衷,看來是有些誤解。”
“大将軍殺盟友的百姓,還變得有理?”庫羅冷笑地說。
聽到哇達村被血洗,庫羅還不敢相信,親自看了現場,看到族民慘死的情境,當場暴走,馬上找坌達延算帳。
坌達延沒說話,次仁在一旁冷笑地說:“庫羅,我們是在幫你,這都看不到?”
“幫我?虧你說得出口。”
“我們行動這麽久,差不多襲擊了所有的勢力,隻有葛邏祿的人從沒受過襲擊,大唐方面會怎麽想?大唐開始調查你們了,不會一點也沒察覺吧,哇達村的行動一出,變相替你們擺脫嫌疑,感謝都沒一聲,還好意思質問?”
庫羅紅着眼說:“那是我們葛邏祿一族的百姓。”
次仁冷笑地說:“成大事者不拘不事,爲了這次秘密行動,吐蕃也要使用苦肉計,付出了三個村莊、合計三百多條性命的代價,怎麽,你們葛邏祿的百姓是人,我們吐蕃的百姓就不是人?說起傷亡,吐蕃的傷亡是你們葛邏祿的二倍。”
庫羅一時有些語塞,不知該說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