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元業苦笑地說:“耶,她可是博陵崔氏的嫡系女,見過的大場面多了,估計就是翻新,在她眼裏也跟沒翻一樣。”
“說的也是,咱不能跟博陵崔氏比”鄭長铎有些氣餒,不過倔強的他很快不滿地說:“狗不嫌家貧,子不嫌母醜,嫁入鄭氏,就得按我們鄭氏的規矩,論不到她說三道四。”
鄭元業在一旁勸道:“阿耶,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名門小姐,她的大父是禦史,族中做官的親戚多如牛毛,再看看她的嫁妝和排場,那是一般人嗎,好家夥,光是嫁妝就有三百車,奴仆也有二百,據說還是特地少帶的了,剛成親就封了縣君,作兒子的大膽說阿耶一句,不能把她當成一般的孫媳婦啊。”
“這話...也有道理。”鄭長铎剛剛鼓起的勇氣被鄭元業一吓,很快就蔫了。
人家動個小指頭就把你捏死,逞什麽強?
看到鄭長铎服氣了,鄭元業繼續勸道:“阿耶,依我看,飛騰媳婦也沒看不起鄭氏的意思,要不然不會剛入過就大派禮物,要是孩兒記得,給阿耶送了一塊玉佩和一把玉如意,對吧?”
想起收到的厚禮,鄭長铎臉色又是一緩,點點頭說:“這個孫媳婦,還是挺有孝心的。”
鄭元業眼裏閃過一絲得意的神色,對他來說,要影響老頭子的想法太容易,現在都沒成就感了。
“就是,人家就是覺得祠堂不夠氣派,阿耶,你想想,飛騰娶了崔家小姐作媳婦,以後跟咱們家來往的人,那得尊貴很多,祠堂要是不搞得氣派一些,怕是讓人笑話,要是貴人都看不起,哪來扶持呢?”
鄭長铎一臉正色地說:“沒錯,人活一張臉,這顔面可不能丢,老二,你說說我們應該怎麽辦?”
“耶,兒是這樣想的,飛騰媳婦的好意不能拒,但這錢也不能全讓她出,我們也從公家的帳面拿一點,把它搞得妥妥當當、體體面面,這樣博陵崔氏的親家來了,也不顯得失禮,也給飛騰媳婦一個回應,說我們很重視她、關心她,一舉兩得,多好。”
鄭長铎剛想答應,不過很快疑惑地說:“親家來,也是看門面和擺設,不會看我們的祠堂吧?”
鄭元家楞了一下,沒想到老頭子還那麽精明,沒有一下子被騙倒,不過他腦袋轉得快,很快說道:“阿耶,有身份的人都很注重祠堂,說不定人家想看呢,再說這是你那縣君孫媳婦說的,另的地方她都沒提,就提到祠堂,當中肯定有什麽含意吧。”
“哈哈,老夫猜到了”鄭長铎高興地說:“飛騰不是花重金建了新宅嗎,多氣派,估計是宅子沒什麽問題,就怕祠堂不好,給博陵崔氏留下不好的印象,對,一定是這樣。”
鄭元業早就想到這個作解釋,不過他故意沒提,而是引導鄭長铎說出來,這樣顯得更加合理,聞言馬上恭維道:“對啊,這麽簡單的道理,怎麽我就想不到呢,看來姜還是老的辣。”
被兒子拍馬屁,鄭長铎高興得眉開眼笑,輕敲着桌面說:“名門小姐就是不同,一張嘴就是三千貫,出手真是大方,老二,你說我們要拿多少錢出來擴建祠堂呢?”
“至少要比三千貫翻一番,要不然元城鄭氏的聲譽,怕是有影響。
綠姝拿一萬貫,祠堂擴建後,不能落差太大,要知道綠姝是單純,可她身邊那些人,一個個都是很難對付的角色,總不能拿一萬貫隻裝飾出二三千貫的效果吧。
人家一眼就能瞄出來了。
“這麽多?”鄭長铎倒吸一口冷氣。
鄭元業勸道:“祠堂可關系于元城一脈的千秋大計,不多。”
“家裏的情況你也知,就是節衣縮食,怕也擠不出,要不,找飛騰拿點。”
“耶,不行”鄭元業馬上阻止:“彩禮、建橋、迎親、設宴,哪項不要花錢,這些錢家裏一點也沒幫上,聽說飛騰已欠債累累,這個時候也不好再給他添麻煩。”
綠姝說了拿一萬貫,再找鄭鵬拿,怕要被識破,鄭元業哪裏敢。
“說的有道量,可有什麽辦法?”
鄭元業早就想好,小聲地說:“耶,大哥最聽你的話,聽說這些年飛騰一直給大哥錢用,迎親回來,飛騰媳婦又給他們帶了很多名貴的禮物,不如,讓大哥出點。”
“好!”
.......
黃三平日吊兒郎當,可一旦有任務,他馬上變得認真,辦事也高效。
第二天晚,綠姝、蘭朵、紅雀等人偏廳裏玩着牌的時候,黃三已經向鄭鵬回報了。
“少爺,打聽清楚了,老宅的人,是不安分。”黃三一臉認真地說。
鄭鵬躺在逍遙椅上,閉着眼睛說:“怎麽個不安分法,說說。”
“主要就是利用少夫人的友善,變着花樣拿好處。”
看到鄭鵬沒說話,黃三繼續說:“其實就是鄭程、鄭元業父子,先是鄭元業的妻子,也就是少爺的二嬸,看到小姐作衣裳的綢子好看,問哪裏買,小姐直接派人送她二匹,他們覺得小姐好說話,就不安份起來。”
“鄭元業借口說要練字,看到賀禮裏有一套文房四寶,希望買下,小姐直接送他;鄭程說自己的玉佩摔壞,可他要趕着參加詩會,來不及買,找小姐借一個,小借也大方贈了他一塊玉佩。”
“一家三口嘗到了甜頭後不肯收手,說老爺子晚上睡不好,騙走一個玉枕,就是昨天,也就是少爺看到程小郎君,他并不是受托給少夫人送東西,而是借口老夫人身子不好要人參進補,借口元城是小地方,沒好參,拿錢找少夫人買,結果少夫人像征收了五貫錢,把價值六百多貫的上好老山參給了他,程小郎君轉岙到生藥店把參賣了,淘了一根七十多貫的人參給老夫人。”
鄭鵬寒着臉說:“查清楚了?沒誤會吧?”
“查清楚了,去當鋪和生藥鋪都核實過”黃三有得意的地說:“知道他們有些不安分,上次跟少爺來元城時,小的就在老宅找了眼線,眼線是程小郎君昔日的貼身婢女秋英,她早早被程小郎君破了瓜,當時許諾納她爲妾,結果他娶了石金梅後,秋英被趕去做雜役,還不時被石金梅打罵,懷恨在心,經常偷聽他們兩人說些什麽,偏偏程小郎君很怕他的娘子女石金梅,什麽事都跟彙報,所以偷聽到很多秘辛。”
“那秋英對程小郎君很痛恨,小的沒費什麽功夫,她就竹筒倒豆子全說,對了,少爺,你知程小郎君怎麽從閣樓裏出來的嗎?”
“怎麽出來的?”
“秋英說了,是一次偷聽石金梅教訓程小郎君時聽到的,就是他老丈人派人深夜在老爺子住的院子裏放一把火,程小郎君英勇救出老爺子,負了一點傷,他爹再替他求情,主要是郎君也心軟,開口替他說話,于是老爺子也就松口了。”
行啊,這種隐敝事也能打聽得到。
鄭程怎麽讓老爺子松口的事,鄭鵬不感興趣,而是對黃三提前布局有興趣。
“黃三,你怎麽想到在我二叔身邊找眼線?”
看到鄭鵬并沒有生氣,黃三小心翼翼地說:“少爺,那兩父子,明顯跟少爺不是一條心的,以前還那樣待少爺,不瞞少爺,小的别的不行,不過眼招子還不錯,有些話,不知該不該說。”
“沒事,有什麽就說什麽,本少爺保證不生氣。”
黃三鼓氣勇氣說:“那...小的就往直裏說?”
“說。”
“老爺子四個兒子,郎君不管事,腦裏隻有詩詞歌賦;二郎君太狡猾,懂得對老爺子投其所好,辦事能力也不錯,所以最得老爺子歡心;三郎君太精明,知道論地位比不上郎君,論手段沒二郎君高,選擇明哲保身;四郎君太老實,無論什麽事都逆來順受,一家子中是二郎君最不安分,對少爺也不友善,所以特地留了一個小心眼,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
鄭鵬沒有說話,而是上下打量着黃三。
“少爺,你...有什麽事,隻管吩咐。”黃三讓鄭鵬盯得有點發毛,有些慌亂地說。
盯了一會,鄭鵬突然開口道:“黃三,以後你不用跟着我了。”
一瞬間,黃三的臉變得慘白,整個人一個激靈,馬上跪在地上,一邊用力抽自己臉,一邊痛哭流涕地說:“少爺,少爺,是小的做錯了,沒經得少爺同意擅作主張,少爺怎麽懲罰小的都認,隻要能跟在少爺身邊,少爺,求你了。”
聽到不要自己,黃三當場吓壞了,這麽好的主人,那是打着燈籠也難找,要是換一個主人,不知變成什麽待遇呢。
想想也不對,鄭程父子說什麽也是主人,哪有下人監視主人的道理,再說這事沒經得鄭鵬同意,也沒有知會鄭鵬,對奴隸來說,以下犯上是最不值得願諒。
鄭鵬被黃三的反應吓了一跳,連忙拉住他說:“幹什麽,誰說不要你了?”
“少爺,你...剛才不是說不要跟着你呢,這...”黃三有些迷糊地說。
鄭鵬把他拉起來,沒好氣地說:“以你的能力,隻是做一個小跟班,太浪費了,我準備交給你一個更重要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