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小姐的話,平日要半個時辰,現在天下大雨,道路泥濘,以小姐的速度,至少要一個時辰。”紅雀說到這裏,關切地說:“小姐,你還沒輸呢,不用急着問這個。”
“知道,我是替我的好姐姐問的。”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崔玉芳哪裏聽不明白,眼裏閃過一絲狠色,很快,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很快說道:“現在時間才過了一半,誰輸誰赢還不一定呢。”
洪峰已過,現在還在死撐,綠姝也不生氣,而是一臉放松地等着時間過去。
半個時辰一到,看她還有什麽好說。
“上面那黑壓壓的是什麽?”綠姝突然指着上遊的方向,有些吃驚地說。
紅雀向上眯着眼睛一看,吃驚地說:“都是大樹,怎麽河道裏這麽多樹木的?”
發洪水時,河邊的樹木被沖到河道裏不少見,但是河道裏的樹木也太多了,黑壓壓的全是樹木,少說也有的二三十棵之多。
發生什麽事?
崔玉芳把眼睛瞄向春梅,春梅輕輕地點了點頭。
“沒什麽,估計哪裏倒塌了,一倒就是倒一大片。”崔玉芳輕描淡寫地說。
洪水的流速很快,很快,那些樹木在洪木的推動下,從上遊咆哮地沖下來,橫七豎八地向前沖去。
“啪”“砰砰”
有的樹木在洪水的驅動下,狠狠地撞在有橋墩上,有的撞擊一下繼續流走,有的被橋墩攔着,擋在橋墩的前面,很快,兩個橋墩前都有樹木,樹木又攔住洪水中的各種雜物,一時間好像河道都堵塞了很多。
紅雀的眼睛很尖,很快發現其中蹊跷,附在綠姝耳邊說:“小姐,不好,有人暗中使壞,你看看那些樹木的斷口。”
在紅雀的提醒下,綠姝馬上把視線放在木的斷口上,果然,斷口都很整齊,是有人用利刃故意砍斷的,要是自然沖刷倒塌,斷口不會這麽整齊。
這時,紅雀小聲地說:“剛才春梅替玉芳小姐拿披肩時,跟車夫言語幾句後,春梅回來後,那個車夫就不見了,奴婢以爲他去上茅廁,現在看來,是他搗的鬼。”
綠姝面色陡然一寒,冷冷地說:“紅姐,我記得,這一片地,包括樹林都是我們三房的,你快去看看。”
洪峰已過,橋墩已經承受住了考驗,突然多了那些樹木等雜物撞擊橋墩,這會對橋墩造成很大的壓力,特别是那些被橋墩攔住的樹木、雜物,也會增大洪水對橋墩的沖擊。
可恨啊,是崔玉芳先提出打賭,眼看就要赢了,崔玉芳爲了勝利竟然使出這種下流的手段,那些橋墩,可是少爺的心血啊,綠姝當場就怒火中燒。
紅雀應了一聲,随手抓起一頂頭笠套在頭上,一閃身,就消失在雨幕中。
“好妹妹,你這個奴婢去哪?跑得那麽急?”崔玉芳有些不安地問道。
綠姝盯着崔玉芳問:“我的好姐姐,你的車夫呢,他去了哪裏?”
“這,這個,不太清楚,估計上了茅房吧,這些田舍奴,就會偷懶,回去看我怎麽收拾他。”崔玉芳有些心虛地說。
“哦,巧了”綠姝輕描淡寫地說:“紅雀也是去方便一下。”
崔玉芳想說些什麽,可張張嘴,最後什麽也沒說。
綠姝冷笑一聲,也不跟她再羅嗦,而是把注意力放在橋墩哪裏。
也許是鄭鵬注意到情況,揮着人拿竹杆、長棍等物去疏通,還有人把靠近岸邊的樹木、雜物拖上岸,看到這種情況,綠姝忍不住長長松了一口氣。
發現情況就好,這樣一來,橋墩的安全也有了保障。
沒看一會,紅雀回來了,對綠姝輕輕眨了眨眼,然後很安靜地站在綠姝身後,小聲提點道:“小姐,半個時辰到了。”
“到了嗎?”綠姝反問道。
紅雀很肯定地說:“小姐,到了。”
綠姝扭過頭對崔玉芳說:“姐姐,我的婢女說時辰到了,小妹也不知到沒到,你說了算,要是沒到,我們再多等一會,不急。”
“不用,你赢了。”崔玉芳寒着臉說。
洪峰時橋墩挺住了,讓人故意使壞,幾十棵樹沖擊了橋墩,都聽到發出很大的撞擊聲,可一點作用也沒有,看不出橋墩受多大的傷害,至少用肉眼看不到,眼看洪水已經慢慢減退,都不及洪峰時的一半,别說再等一會,就是再等一天,這橋墩也倒不了。
還有一點,車夫馬六除了趕車,身手不錯的他還兼職保護自己的安全,是難得的好手,可他出去那麽久,綠姝的紅雀都回來了,他還沒回來,崔玉芳有點緊張,都坐卧不安了。
大局已定,就是想不認輸也不行。
綠姝繼續問道:“打賭的事,相信姐姐還記得吧?”
“我崔玉芳雖說是女兒身,但說出話的絕不食言,馬你們牽走,我走路回府。”崔玉芳咬着牙地說。
内心驕傲的崔玉芳,也不屑于言而無信,特别是自己率先做了手腳的情況下。
預計有誤差,但還是輸得口服心服。
說到這裏,有些恨恨地看了綠姝和紅雀一眼,突聲冷聲地說:“春梅,我們走。”
春梅看到崔玉芳要走,有些焦急地說:“小姐,下這麽大雨...”
話還沒說話,“啪”一聲脆響,崔玉芳揚手一巴狠狠打在春梅的臉上,這一巴速度又快、力量又沉,春梅那張臉當場有了五個指痕。
崔玉芳冷冷地說:“本小姐是讓你走,什麽時候輪到你說三道四,再敢多說一句,把你的嘴都撕了。”
春梅吓了一跳,什麽也不敢說,誠惶誠恐地跟在崔玉芳後面,主仆二人看也看那輛馬車,徑直往府裏趕。
還有很長的一段路呢。
崔玉芳話冷冰、打無情,那種殺伐狠辣讓綠姝和紅雀都不知說什麽,隻有眼睜睜地看着她離開,然而,當倔強的玉芳剛走下賞月亭,腳突然的一打滑,整個人“啪”的一聲摔倒在泥河潭裏,婢女春梅吓了一跳,連忙去扶她。
綠姝忍不住撲哧一聲就笑出來了。
解氣,實在太解氣了,崔玉芳來這裏,本來就處心不良,連鄭鵬殺戮過多受天遣的話也能說得出,還派人故意砍木進河裏想沖壞橋墩,不止一次觸到綠姝的逆鱗,看到崔玉芳倒黴,綠姝非常解氣,都忍不住笑了。
被扶起來後,崔玉芳發瘋地打春梅,春梅也不敢還手,連連賠禮,經過一番折騰,油傘都摔壞了,主人兩人戴着破爛的頭笠和蓑衣,非常狼狽地走在雨中。
該!
紅雀小聲說:“小姐,直讓她們走回去?這路程不近啊,又下着大雨。”
“願賭服輸,要是我輸了,肯定是要走回去,我的這個好堂姐,不會施授手,還會嘲笑、諷刺我們,這叫天作孽,猶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她自找的。”綠姝不爲所動地說。
說到這裏,綠姝忍不住問道:“紅姐,找到人了?”
“找到了,真是玉芳小姐車夫搞的鬼,在虎步石附近,把靠河的樹都砍了,讓奴婢拿個正着。”
“人呢?怎麽不見人?”
紅雀小聲地說:“把他帶回,玉芳小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少爺也難做,奴婢把他敲暈藏好,到時再把他交經大房的老福宗處理,小姐,放心吧,他跑不了。”
“好的,這些事,那就有勞紅姐了。”
“不敢,這是奴婢應該做的。”紅雀恭恭敬敬地說。
綠姝指着工地的方向,開口說:“看,黃三帶人往這裏走了,肯定是少爺也發現那些木材不對,派人來查,紅姐,我們走吧,免得你難交差。”
紅雀有些感動,不過還是點頭說:“橋墩沒事,我們是該回去了,讓人看到也不好。”
“對了,别記得把崔玉芳馬車的馬帶走,不便宜她。”綠姝突然想起,馬上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