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隻要指明一個方向,那些工匠就能很出色地完成,碰到問題,有時鄭鵬都想不出解決的方案,可工匠們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時間寶貴,鄭也不浪費充足的人力資源,把人分别二批,日夜施工,這邊在挖橋墩的時候,富餘的人力馬上對河的對岸起吊架,下樁。
需要在陵河裏建兩個橋墩,還要在雨季來臨前完成,得和時間賽跑。
随着進度不斷推進,匠師們的配合越來越默契,效率也越來越高,特别是鄭鵬對工匠和下人很好,從不打罵,夥食也不錯,頓頓有肉,有時還賞酒,一個個幹活非常賣力。
累了換人,天黑了點火把,日以繼夜,終于,經過七天七夜的奮戰,第一個橋墩的地基終于挖好。
“少爺,你看看看這深度怎麽樣?”老齊向鄭鵬請示。
鄭鵬從架子上往下看,在陽光下,看到一個深深的大坑,這時已經停止挖土,下面有兩個健仆,用勺子不斷清理滲進來的水。
“有多深?”
“二丈一尺三寸,少爺看到那白點沒,下面是一塊石頭,老奴問個造砌橋的匠師,他們說這深度足夠了。”老齊小心地問答。
前面很好挖,因爲都是淤泥和松土層,要挖的地方也不大,不到半個時辰就挖了六尺多深,後面越挖越難挖,還要應付滲水的問題,真費了不少力氣。
裏面地方小,活動不方便,很多挖土的健仆,一換出來就躺在地上,半天也不動一動。
都是累倒的。
鄭鵬點點頭:“行,這個橋墩的地基就這樣,今晚再加二個肉菜,算是犒勞一下大夥。”
說真的,鄭鵬還真不是造橋方面的行家,隻能盡可能地做好,不惜工本地去做,雖說有些浪費,但是一分錢一分貨。
有點像後世法國的埃非爾鐵塔,當時建築技術并不完完善,對承受系數、抗壓系數并沒有清晰的數據,也不知用多大的鋼鐵,爲了牢固,就盡可能用最好的,雖說埃非爾鐵塔在建造時造成巨大的浪費,但這些“浪費”成就了埃菲爾鐵塔的輝煌,建成後遭遇過幾次直升機撞擊都安然無恙,原因是它太牢固了。
鄭鵬現在做的,就是學習這個方法:能用多好就用多好,力争把它建得堅固。
就當是爲自己青史留名。
若幹年後,當這座橋還存在時,也會流傳有關自己的故事,就是想想也有趣。
“少爺真是大善人,大夥都是跟着少爺幹,心裏高興着呢。”老齊恭維道。
“老齊,這話是你自己說的吧,你什麽時候學會拍馬屁了?”
“少爺”老齊一臉冤枉地說:“老奴騙哪個,也不敢跟騙少爺,真的,跟着老奴一起來的下人和匠師,提起少爺哪個不說好,就是崔府的下人、雇工,還偷偷問老奴,少爺還要不要人呢。”
好話人人都喜歡聽,鄭鵬也不例外,聞言笑了笑,拍拍老齊的肩膀:“行了,這次做得不錯,給你記一大功,回去重重有賞。”
“謝謝少爺,老奴去幹活了。”
“去吧。”
老齊去盯人幹活,鄭鵬想了想,大聲叫道:“黃三”
“少爺,小的在。”黃三一個箭步地沖出來。
“讓鄭福把水泥搬出來,馬上開始攪伴水泥,讓他不要把比例弄錯了,一會要用來建橋墩的,對了,讓崔管家把鐵匠來,在灌水泥前,先把鐵框架紮好。”
在鄭鵬調度下,很快,鐵匠們開始在橋墩的地基裏按鄭鵬的方式,紮起鐵框架來,鄭鵬不停地指揮着:
“角度要正,不能歪了。”
“每一個交點都要用鐵絲綁好,不能馬虎。”
“接駁時要注意,最少要綁三道。”
“上面看好角度,這活要做得精細,甯可慢點,也要把他做好。”
這邊在紮框架,鄭福那邊指軍泥瓦匠把水泥、沙、碎石按比例攪伴。
首先是鐵框架做好,檢查無誤後,随着鄭鵬一聲令下,正式開始澆灌橋墩。
人多好辦事,鄭福讓健仆們站成一排,把一桶桶水泥漿遞給旁邊的人,好像流水線一樣,不停地水泥漿運到橋墩地基的上方,最後一桶桶倒在橋墩内。
岸邊的吊架也開始發威,鄭鵬讓人打了一個大木鬥,攪拌好水泥漿就裝進鬥内,裝滿了用力一提,吊臂一轉,就把裝滿水泥漿的大木鬥停在橋墩的上方,對準位置後一放,一次就能運上千斤,看起來比幾十人合起來的效率還高,讓人看得啧啧稱奇。
自從多了這個吊架,除了普通百姓,也多了很多匠人前來觀摩,用他們的話來說,停幾天活餓不着,要是能從這裏多學一點東西,那可是受益終身,這筆帳他們心裏有數。
又忙了一個月,鄭鵬終于可以稍稍松一口氣:兩個橋墩已完成,一天派人去澆幾次水就行。
修好了橋墩,隻是完成第一步,鄭鵬開始着手修建實地的部分,爲了防止塌陷,也要建橋墩,不過明顯比在河裏建簡單輕松得多。
鄭鵬白天在陵河邊工作,晚上多是跟蘭朵、李白他們玩葉子牌,偶爾偷偷跑到崔府牆邊用話筒跟綠姝聊天,日子過倒也逍遙自在。
然而,崔玉芳的心情卻莫名的煩燥。
讓崔玉芳煩燥的原因是看不得崔綠姝比她幸福。
“該死,這是什麽茶,難喝死了。”崔玉芳把茶杯重重砸在桌了面,兩面帶霜地說。
一旁的貼身丫環春梅小心翼翼地說:“小姐,婢子再給你換壺新茶?”
“不喝,不喝了,現在心煩,喝什麽都沒味道。”
春梅一邊幫崔玉芳按摩,一邊說道:“小姐,你是爲綠姝小姐生氣吧?”
“小姐?”崔玉芳冷笑地說:“從外面找回的,看她那樣子,就像上不了台面的田舍奴,也不知是不是崔氏的血脈,說不定是找錯人了。”
崔玉芳越說越不爽,忍不住罵道:“這個小賤人就是一個掃把星,自從她回到博陵,本小姐諸事不順,你看現在,個個都說她溫柔懂事,個個都說她找了一個好夫婿,個個都說那個姓鄭的多好多好,還有人說李郎給鄭鵬挽鞋都不夠資格,氣死我了。”
一樣米吃出百樣人,什麽脾性的人都有,崔玉芳就是那種眼裏揉不得沙子、什麽事都要拿頭彩的人,如果說綠姝的成長史是眼淚和辛酸,那伴随崔玉芳成長的是鮮花和掌聲。
本來高高在上接受衆人的掌聲,現在一下子被綠姝比了下去,崔玉芳卯了勁跟綠姝比,可綠姝一向與人爲善,處處謙讓,令綠姝想不到的是,在崔玉芳眼中反而成了蔑視她表現。
“就是,不就是想了一個辦法做橋墩嗎,橋還沒建起來,看她得意勁,小姐,不怕她,那套花擱木家具多沉啊,估計就是永濟橋也抗不住,再說不是還有大鐵車嗎,家具加鐵車,一準把它壓垮,到時看她還笑不笑得出。”
作爲奴婢,自然是主人喜歡聽什麽就說什麽,春梅很明白這個道理。
“轟隆隆...”
“轟隆隆,轟隆隆....”
外面突然傳來打雷的聲音,春梅探頭一看,恍然大悟地說:“打雷了,天氣好暗,估計要下大雨,難怪小姐心情不好,這下雨前的天氣最是容易讓人煩躁,今年這雨來得有些早呢。”
什麽,要下大雨?
崔玉芳轉頭向窗外一望,驚訝了一下,好像變臉般,剛剛挂着寒霜的臉,好像春暧花般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