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鵬聞言擡頭一看,隻見兩個挂着字形花燈的熱氣球還是停留在勝業坊的上空,隻是能載人的不見了,皺着眉頭問道:“大的沒了?”
“是,少爺。”
“怎麽沒的?”
黃三哭喪着臉着說:“是京兆府的人,說大熱氣球窺視皇城,這是大不敬之罪,強行把大熱氣球收走,老馬、阿武他們幾個也被帶走,說是征用,過幾天會送回來。”
行動還真快。
鄭鵬也想到這個這個問題,勝業坊離皇宮太近,升高後能看到皇宮内的情況,心想有古人沒想到那麽多,而勝業坊的位置,正是看燈會的最佳位置,于是就懷着僥幸的心理,沒想到京兆府的行動這麽快。
又一個大不敬,鄭鵬有些無言,聽起來,怎麽像大唐版“莫須有”,昨晚是衣衫不整被說成是大不敬,今天是熱氣球上窺視皇城,又是大不敬。
幸好隻是沒收,沒真把自己治罪,這種事可大可小,有時甯可殺錯不可放過。
看到黃三還有些驚魂未定的樣子,鄭鵬安慰他說:“不用緊張,沒事的,萬事有本少爺扛着。”
鄭冰有些郁悶地說:“不給放,讓我們收好就是,怎麽連熱氣球也收走啊。”
昨晚睡覺前,鄭冰還想着起床再好好看看長安城,結果起床後聽到這個消息,當場有些失望。
林薰兒連忙安慰她說:“小姐,那熱氣球少爺會做,想玩以後有的是機會,連京兆府都出動了,這事可不簡單,現在人沒事,已是萬幸。”
蘭朵在一旁打着呵欠說:“該,某人掉到錢眼裏,自己人也不給玩個痛快,隻顧着賺錢,這下好了吧,想法太多,兩頭不讨好。”
鄭鵬本想反駁,林薰兒輕輕拉了衣裳,想想還是算了。
孔子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這個蘭朵,好像什麽都喜歡自己擡杠,純屬無事找事的類型。
蘭朵的話鄭鵬不在意,卻提醒了黃三,好像變臉一般,黃三好像邀功似的:“少爺,除了壞消息,還有一個好消息。”
“哦,好消息?什麽好消息?”
黃三跑出去,不一會提着一個大包裹放到桌面上,一打開,整個大廳好像一下子亮堂了:裏面全是金元寶、金餅、金條、玉石和金銀首飾。
“嘩,好多黃金”蘭朵看到眼前一亮,随手拿起一個金元寶掂了掂,高興地說:“還是赤金呢,黃三,這些哪來的。”
“回郡主的話,這些都是那些體驗熱氣球人交的租金,加起來大約是四百三十兩黃金。”
“這麽多?”鄭冰吃驚得眼睛都瞪大了。
郭子珪也驚訝地說:“不到半天的功夫,收了這麽多錢?”
四百三十兩黃金,可以折成四千三百貫,這些黃金大多是赤金,實則兌換得更多。
這錢來得也太容易了吧。
黃三一臉興奮地說:“小的也沒想到能收到這麽多,第一個客人就給了五兩黃金,然後就沒收過低于五兩黃金的,少爺說物以稀爲貴,越是限流想來體驗的越來越多,有的還相互競價,真是收錢都收到手軟,要不是京兆府的人把熱氣球收走,今天收一千兩黃金不是問題。”
有了鄭鵬和林薰兒做表率,跟夫人一起在熱氣球上眺望,成了秀恩愛的典範,很多達官貴人爲了表示對妻子的愛,不惜排隊交錢體驗,當然,不用他們親自排除,而是讓下人去排隊,輪到了直接登上熱氣球。
一些平康坊平日請不動的頭牌花魁,也暗示要坐熱氣球,惹得一衆富家子弟慷慨解囊,此外,那些容顔出衆的名門小姐、大家閨秀也登上熱氣球,希望自己能一夜之間豔動長安,可以尋找一個稱心如意的夫君。
不誇張地說,排隊交錢的隊伍長達上百米。
可惜,京兆府的崔少尹親自出馬,小的熱氣球留下,繼續挂字燈,歌頌大唐,而大的沒收走,連帶幾個操作的下人也被帶走。
鄭冰吐吐舌頭說:“普通人家,一年有一百貫收入就能豐衣足食,讓人站一會,汗水都不用流就收四千多貫,這錢來得太快,讓人不敢相信。”
李白有些不以爲然地說:“這裏是長安,遍地勳貴,最不缺有錢人,那些世家子弟,一擲千金是常有的事,區區幾兩黃金隻是毛毛雨。”
“沒想到京兆府行動這麽快”林薰兒捂着心口說:“幸好昨晚皇上點了燈魁,京兆府隻是沒收了事,要不是昨晚得到皇上的稱贊,估計要惹大麻煩。”
“哥,現在怎麽辦?”鄭冰有點不知所措地說。
鄭鵬擺擺手說:“收了就收了,由它去,有了這筆收錢,本利都收回利,你哥家大業大,也不在意這點小錢,一會吃完午飯,都上街玩吧,看看花燈、逛逛街,看中什麽就買。”
說到這裏,鄭鵬看看桌上那堆錢,轉頭對林薰兒說:“最近大夥都辛苦了,難得這麽高興,薰兒,你把這筆錢賞下去。”
“少爺,這麽多......”
鄭鵬擺擺手說:“這種小事你看着辦就行,不用找我商量。”
林薰兒正想拒絕,可看到鄭鵬堅定的眼神,知道鄭鵬有意樹立自己的威信,心裏暗暗感激,略加思索,很快說道:“做花燈從帳房支了不少,這筆錢一半歸公,剩下的一半分了。”
說到這裏,林薰兒先分出一半留下,環視了一下左右,然後開口道:“少爺仁慈,上元節不僅你們放假,還發放賞錢,小音,這筆錢收好,一會每個下人賞十貫,有一個算一個,人人有份。”
小音年紀不大,但資格老,阿軍又是鄭鵬最倚重的人,林薰兒知道鄭鵬念舊,早早把小音培養成了“小領導”。
“知道了,林姐。”小音連忙把錢拿下去。
分完賞錢,林薰兒繼續說:“黃三。”
“小的在”
林薰兒拿出一個五兩重金元寶放在桌面:“能進帳這麽多,你功不可沒,這份賞錢是你。”
得了一兩黃金作賞錢,還有額外賞了五兩,加起來可兌換成六十貫,這可是一大筆錢,聽說家裏的侄兒明年就要進學堂,正好補貼一下老家,黃三連連道謝把賞錢領下。
黃三得賞,幾個負責操控字燈的下人加賞一兩黃金,被京兆府帶走老馬等人再多賞一兩,至于小音和阿軍,每人得了十兩的厚賞。
出了力的李白和郭子珪,各自得分了三十兩黃金,這不是賞錢,而是他們參與制作的酬勞,李白沒什麽,坦然收下,郭子珪有些不好意思,鄭鵬開口才勉強收下。
鄭冰主動說蘭朵到場也參與,于是蘭朵也美滋滋分走三十兩黃金,剩下八十五黃金,林薰兒給自己留下三十五兩,剩下五十兩塞給鄭冰作私房錢。
對于這個分配的結果,所有人都表示滿意。
分完錢,吃過飯,林薰兒把下人分成二撥,輪流值勤,這麽多人,隻有阿軍是全年無休,作爲鄭鵬的貼身侍衛,阿軍是全年無休。
得到一大筆賞錢,下人們笑逐顔開,心情大好,他們不知道,此時坐在勝業坊府中的崔源,一邊品着小酒,一邊吃着鹵肉,面帶微笑地聽着崔潤陽說帶人查封載人大熱氣球的事。
崔潤陽跟崔源一樣,都是出自博陵崔氏,論輩分叫崔源一聲族叔,此外,他還有一個身份是京兆府少尹,主管治安,就是他帶人把鄭鵬的大熱氣球收走。
不知爲什麽,看不到那個大熱氣球,崔源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樂。
讓你顯擺,讓人得瑟。
“族叔,晚輩已帶人把那個能載人的熱氣球查封帶走,可是...”
崔源輕輕下酒杯,一臉輕松地說:“可是什麽?”
“鄭将軍可是族叔的未來孫女婿,他的熱氣球升空,長安尚無先例,不能判定違禁止,上面沒有指令,也沒接到投訴,這樣做,會不會大水沖了龍王廟,我這個做長輩的,以後不好相見啊。”崔潤陽有些爲難地說。
“他剛剛接受陛下的接見,又得了燈魁,聖眷正濃,長安的人都知道,高公公對他另眼相看,這個時候誰會自讨無趣?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看緊他,免得釀成大錯時,悔之晚矣。”
崔潤陽有些驚奇地說:“大錯?不會吧,鄭鵬雖說有些吊兒郎當,但風評還是很不錯,隻是放一個熱氣球,能有什麽大錯?“
“潤陽啊,你還是太年輕了”崔源語長心重地解釋:“那熱氣球升得那麽高,據說能看到皇宮裏面的情況,要是讓有心人利用,這可是關系大唐安危,那些平民百姓,無意中從宮中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事,傳出去你說哪個倒黴?”
“這個....”
崔源繼續說道:“還有,鄭鵬太不注重形象,竟然利用熱氣球撈錢,堂堂一将軍做這種下作的事,傳出去對仕途有損無益,這都是爲他好。”
還有一點不說,崔源看到鄭鵬公然跟林薰兒在長安上空調情,氣得直咬牙,不僅要給鄭鵬一個教訓,還不想再看到那個大熱氣球,于是讓崔潤陽帶人把它沒收。
“的确是有點礙眼”崔潤陽說罷,猶豫一下,壓低聲音說:“不得不說,鄭家那小子腦袋的确好使,半天不到的功夫,就讓他撈了四百多兩黃金。”
“多少?四百多兩,黃金?這麽多?”崔源眼珠子都瞪大了。
崔潤陽有些可惜地說:“嗯,是四百多兩,據說一會兒的功夫,最少也要五兩黃金,貴得離譜,可那些人還排着長龍交錢,都是自家人,早知這樣賺錢,拖上一天再去沒收好了。”
“早點收了也好,再拖下去說不定要出事”崔源擺擺手說:“過完上元節,他也該做他要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