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如意一柄,玉如意一柄;
玉馬一對、玉璧一雙;
赤金鑲嵌長簪一對、翡翠長簪一對;
紅寶石四塊,藍寶石四塊;
新版書籍一箱,
狼毫十杆、上等端硯十方、極品松溪香墨十錠;
花簾紙十刀,
另時令果品一百斤。
這是鄭鵬讓人送上來的禮單,好大的手筆,要置辦這些東西,少說也得過千貫之巨,要知道,吉鴻王氏家道中落後,已經很久沒收過這麽貴重的見面禮。
難怪管家聽到要趕人時猶豫不決,原因是這份禮單太豐厚,豐厚到讓人不忍拒絕。
要知道,爲了與博陵崔氏聯婚,需要下聘禮、修聳門戶、置辦各式婚禮物資,那是花錢如流水,吉鴻王氏的老底快要掏光,老夫人還偷偷變賣了幾件陪嫁飾物才應過去,正是用錢之際呢。
不要白不要。
王俊有些不解地說:“大父,不是說這個姓鄭的品質惡劣,不屑與他爲伍嗎,怎麽.....讓他進來了?“
“咳咳”王文定幹咳二聲,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凡事要二看,讓你不要主動親近人家,現在情況不同,他主動登門,都說過門都是客,我們不見,别人以爲我們沒風度還算了,要是他們以爲堂堂王氏怕鄭鵬,傳出去有失太原王氏的顔面。”
王俊心裏有些不屑:大父明明是看中那份禮單,偏偏說得那麽堂而皇之,這些老不修還真會給自己找台階下。
想歸想,嘴上可不敢那樣說,連忙附和幾句,然後陪大父王文定在大堂接見鄭鵬。
算起來鄭鵬也是出自名門,有官階有爵位,還送了那麽厚的一份大禮,王文定也得親自接見以示重視。
“小老王文定見過鄭将軍”
“王俊見過鄭将軍”看到鄭鵬進來,王文定和王俊主動行起禮來。
鄭鵬連忙攔住王文定說:”不敢,王翁請起,這次晚輩奉陛下之命,代天巡視一下軍務軍備,路過太原,順道登門拜訪,如有唐突之處,還請見諒。“
代天子巡視軍務?這不是欽差嗎?
王文定心中一凜,心想這個姓鄭的不簡單,早就聽說他是天子跟前的紅人,沒想到皇帝這麽信任他,這麽小的年紀就身負重責。
很快,王文定心中對鄭鵬的重視又多加了一層:身負皇命,還敢明目張膽去喝花酒,不怕别人彈劾?
聖眷正濃,百無禁忌?
”哪裏,哪裏,鄭賢侄大駕光臨,讓寒舍蓬荜生輝,歡迎還來不及呢。”王文定笑呵呵地說。
鄭鵬看了看王俊,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易的冷笑,然後親熱地拍拍他的肩膀說:“原來你就是王俊兄,幸會幸會。”
“将軍,你認識某?”王俊有些受寵若驚地說。
現在鄭鵬是大唐的風流人物,去到哪裏都是焦點,一到太原就弄得滿城皆知,這樣的人物,認識自己?
“以前不認識,剛剛不是認識了嗎?”鄭鵬眨眨眼,風趣地說。
“是,是,某與鄭将軍一見如故。”
“别張口閉口将軍的,我們年齡相仿,就以平輩相交吧,你字百川是吧,我字飛騰,叫我飛騰就行。”
王俊連忙說道:“那...某高攀飛騰兄了。”
“哪來高攀,等到百川兄成爲博陵崔氏的乘龍快婿,到時青雲直上,前程一片光明,到了那個時候,哪個高攀還指不定呢。”
王文定和王俊對視一定,彼此眼内都流露出慶幸和優越的目光。
這門婚事,算是結對了,眼前這個鄭鵬,知道王俊跟博陵崔氏小姐訂親,于是幹巴巴送上大禮,這是變相抱博陵崔氏的大腿?
雖說動機有些不純,不過這份禮還是很有誠意。
“元城鄭氏出自荥陽鄭氏,與太原王氏多有通婚,算起來也是姻親,那就是自己人,賢侄,别光站着,我們坐下說話。”王文定開口道。
鄭鵬進門後,三人光顧着說話,一直沒坐下呢。
三人坐下,王文定坐在上首位軒,鄭鵬坐在左下首,右下首坐着的是王俊。
坐下後,很快有婢女奉上茶水、果品、糕點等物,三人邊吃邊寒暄着。
明顯的差距啊,在崔源的府上,裝飾考究奢華,處處體現着百年世家的底蘊與榮耀,就是一花一草、一奴一婢也有講究,到了吉鴻王氏這個沒落中的府第裏,無論是宅子還是家具,彌漫着一股衰敗、頹廢的氣息,不複當年的風采。
從奴仆有些殘舊的穿着和沮喪的神色,可以看出吉鴻王氏呈現一種外強中幹的的痕迹。
吉鴻王氏的主要人物有三個,家主王文舉、新一代佼佼者王俊,還有一個是王俊的老子王舉。
王文定迂腐而頑固不化,什麽都以家族利益和顔面爲上,還說經商是賤業,不允許族人經商,所有支出就靠地裏那點産出,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王舉天賦一般,爲人處世一般,靠着家族的人脈和支持,做了一個小官,安分守已,醉心遊山玩水,很難有大作爲;
王俊在王氏年輕一代表現不錯,文采和相貌皆有可取之處,隻是心胸狹隘,有些睚眦必報。
鄭鵬猜想,因爲綠姝性子有些柔軟,崔源生怕她被人欺負,就選了一個相對弱小的家族,造成婦強夫弱的格局。
還真是煞費苦心。
鄭鵬心裏暗暗腹诽時,王文定有些責備地說:“都是自家人,來就行了,怎麽還備了那麽厚的禮,這不是見外嗎?”
禮是收下了,可怎麽也得謙虛一下。
“普通見面禮,哪有什麽厚,王翁不是笑話晚輩吧?”
“不,不,不,這禮的确是厚了,讓騰飛兄破費了。”王俊接過話頭。
鄭鵬眼珠子轉了轉,然後笑着說:“好說,百川兄明天帶我去太原城轉悠一下,這樣就扯平了。”
“俊兒,你明日就帶鄭賢侄好好轉一下太原城,要好好招待哦。”王文定一錘定音地說。
人家第一次上門,就送了過千貫的見面禮,以兩人的關系來說,不能再厚了,不好好招待一下,傳出去惹人笑話,王文定當場答應鄭鵬的要求。
不破費一點點,就得回禮給鄭鵬,回禮一半也心痛。
王文定心裏還有一個小算盤:看鄭鵬的衣飾華貴、出手大方,一次見面禮就送了上千貫,把關系搞好,到時王俊正式成親,那份禮豈不是更大、更厚?
三人又是很愉快地聊了一會,看到時機差不多,鄭鵬眼裏閃過一絲冷笑,突然一臉“誠懇”地說:“王翁,百川兄,我這次登門拜訪,除了認門外,主要的目的,是給兩位解釋、澄清一件事。”
“解釋?澄清?賢侄這話是何意?”王文定一臉驚訝地說。
要不是鄭鵬主動找上門,王文定還不知道這個人。
發生什麽事,怎麽用到解釋這個詞?
鄭鵬臉色有點不太自然,猶豫一下,半響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件事,關系到崔家小姐綠姝,也就是百川兄未過門的妻子。”
一聽到自己的未婚妻崔綠姝,王俊的目光一下子落在鄭鵬的臉上。
奇怪,怎麽說着說着,扯到自己未過門的妻子?
“飛騰兄,這是何解?”王俊心裏一急,連忙問道。
現在王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訂好的婚事有變卦。
剛剛還笑容滿面的王文定,臉色也一下子變得嚴肅地起來:“賢侄,怎麽扯到崔家小姐呢?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誇張地說,王文定把家族振興的希望,全押在這次婚事上,聽到的鄭鵬提起崔小姐,他的内心一下子懸起來:祖宗庇佑,崔家不會悔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