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心有靈犀,現在崔府上下都知有個姓姚的公子來了,不知情的覺得他很奇葩,多次求見不成,堅持在崔府對面的大路上守着,好像府上的阿郎和小郎君很讨厭他,讓附近店鋪不要理會他,也不要跟他做任何買賣,據說沒有客棧收留,晚上要住山洞、破廟。
隻有知情的人知道,那是小姐昔日的“朋友”。
綠姝一直在閨房,半步也不出繡樓,可她卻感受到鄭鵬來了,這就是心有靈犀。
紅雀猶豫一下,最後咬着牙說:“小姐,你也知你大父的脾氣,就算我肯放,其他人肯定不會,主人給我的命令,就是确保小姐不要出房間。”
人非草木,豈能無情,相處久了,紅雀對善良、單純又癡情的綠姝很同情。
同情歸同情,可她不能違背主人給她的命令。
“嗖”的一聲,這個聲音若有若無,接着“啪”的一聲微響,綠姝眼尖,發現自己坐的桌子上突然多了一支大約一寸多長的梭,讓人吃驚地是,梭的後面還有一根黑線。
這算是暗器?
“小姐,小心。”紅雀打了一個激靈,一下子護在綠姝前面,警惕四處打量。
就在紅雀打量時,綠姝心裏一個激靈,突然想起什麽,伸手就去拿那根梭。
正要碰到針,一隻手擋在前面:“小心,這梭可能有問題。”
“紅姐,梭你可以拿走,但是線給我。”綠姝一臉焦急地說。
作爲博陵崔氏精心培養出來的高手,紅雀很快就認出梭是普通織布的梭,線也是普通的棉線,向外看去,隻見那根黑線從窗外一直向外廷伸,從角度來看,應是從外面扔進來的。
梭子在空中激射的聲音很小,被夜風拂動樹葉的沙沙聲掩蓋,黑色的線在黑夜裏,沒認真仔細看還真容易忽略,問題是,這到底要幹什麽?
要是暗算人,一個梭子的殺傷力有限,後面拖着一根黑線算怎麽回事?這是要故意暴露目标?
就是傳遞信息,不是用箭把信射過來更合适?
隻要一射箭,箭矢的破空聲很容易被府中的高手聽見,手裏的這個梭子,應是犧牲了速度和攻擊,從而讓聲音減到最低。
“小姐,這根線太可疑,也不知是什麽人射進來的,奴婢馬上去追查....不要,小姐,你把剪刀放下,一切好說,好說。”紅雀焦急地說。
剛想去追查,沒想到綠姝用做女紅的剪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臉絕然地盯着紅雀。
“紅姐,把那根黑線給我,我保證不出這個房間,要是你把它收或剪斷,我就用這把剪刀捅進我的脖子。”綠姝睜大眼睛,死死盯着紅雀,因爲太緊張,握着剪刀的手都微微顫動着。
威脅紅雀的時候,綠姝腦子回憶起昔日神奇而有趣的一幕:自己剛做鹵肉時做得不好,連弄壞了二缸肉,少爺并沒有責怪自己,可綠姝覺得自己很笨、很無用,一個人在一旁生悶氣,少爺爲了自己開心,就表現了一個好玩而神奇的遊戲。
遊戲很簡單,就用紙卷成二個小紙筒,用一根補衣裳的細線連起來,相隔很遠,隻要對着紙筒說話,就能把話傳到相隔很遠的另一個紙筒上,對方說話的時候,隻要把紙筒放在耳邊,就能清楚地聽到對方說的話,非常神奇。
看到那根系在梭子後的黑線,聰明的綠姝馬上會意:線的另一頭,很有可能是急着找自己的少爺。
爲此,綠姝不惜自殘的方式,逼紅雀就範。
“别,别,小姐,你不就是喜歡這根黑線嗎?給你,你千萬不要做傻事。”
這招果然有效,看到綠姝試圖自殘,紅雀吓了一跳,連忙把黑線放回桌面,然後舉高雙手,退後二步,免得綠姝情急之下自殘。
要是綠姝傷了,以崔源的脾氣,自己肯定不會好過。
反正一根黑線也不能幹什麽,隻要不姐不出閨房、不跟鄭鵬見面就行,本來綠姝的神色就很緊張,紅雀也不敢去刺激她。
一拿到線,綠姝馬上用一本書把它壓住,免得被風吹跑,情急之下也顧不上一旁的紅雀,看也不看,從一旁撕下一張紙,卷了一個話筒,然後憑着記憶開始封住一端的口,然後小心翼翼把那根黑線和紙筒連接在一起。
紅雀在一旁看着,眼裏全是疑惑,她實在想不明白綠姝要幹什麽,一根來曆不明的黑線,綠姝做一個奇怪的紙筒,然後又把兩者連結在一起,這到底要幹什麽?
做這些的時候,綠姝眼裏有光,臉上帶笑,由于激動,不僅呼吸有些急促,面頰有了紅暈,就是手也微微顫動着,整個人一下子來了精神、有了神采。
紅雀第一次看到綠姝出現這樣的開心而期盼的表情。
算了,看看不姐要幹什麽,隻要不出房間,自己也不算失職。
就在綠姝忙着的同時,崔府圍牆外的一棵大樹上,黃三一邊緊緊抓住樹枝,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道:“少爺,半天沒消息,這樣行麽?”
鄭鵬跟阿軍嘀咕半天後,阿軍就騎馬走了,說要找些東西,回來也沒見他手上有什麽東西,天黑後鄭鵬沒像以往一樣倒頭就睡,而是帶人悄無聲息地爬上崔府圍牆外的大樹上。
阿軍在樹上蹲了半天,然後把一根帶着長長黑色棉線的梭子扔出去,然後看到鄭鵬把那線纏在指間,靜靜地等着,在紙的另的一頭,還系着一個奇怪的紙筒。
這是幹嘛呢?
就是要傳遞信息,不是用箭把書信射進去嗎?弄一根線搞什麽鬼。
雖說不明白自家少爺要士什麽,黃三還是緊緊跟在鄭鵬身邊,随時聽候鄭鵬的吩咐。
自己少爺就是厲害,在博陵崔氏的府門這樣弄,博陵崔氏也沒什麽動作,左骁衛是天子親軍、在長安橫着走的角色,可此時劉火和季程躲在樹下,替鄭鵬護衛、把風呢。
左骁衛的校正也成了“下人”,黃三肯定也沒意見。
鄭鵬打了一個呵欠,有些懶洋洋地躺在樹幹上,自信滿滿地說:“隻要阿軍能把這根線送到繡樓,,這事就有七成把握。。”
古代建築多是一個特點,前廳後宅,家眷都在後面,鄭鵬通過黃三提供的消息,再結合自己白天觀察到地形,确認綠姝居住的地方,然後找到外牆離繡樓直線距離最近的地方,讓阿軍把線弄到繡樓上。
隻要綠姝看到線,肯定知道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