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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這座當時世界上最大、最繁華的都城,除了整齊的規劃、半軍事化的管理讓人津津樂道外,有一種現象也很有趣,就是官越大,起得越早。
唐朝上朝的時間是卯時(淩晨4點-5點左右,點名叫做“點卯”就是這樣來的),《明皇雜錄》:“五鼓初起,列火滿門,将欲趨朝,軒蓋如市。”
這是曉色朦胧中百官上朝的真實寫照。
上朝的時間是卯時,可是官員不能一起床就上朝,上朝前要洗刷、要吃點東西,要注意儀表,還得計算從家裏到皇宮所需要花費的時間,很多大臣淩晨三點左右就要起床準備。
有些官員爲了多睡一會,就算買不起皇宮附近的房子,也在附近租,像宰相姚崇本來住得遠,爲了方便進宮,便在崇仁坊租了一處宅子。
這是重臣的待偶,普通官員起得也早,大唐官員視事(唐朝把上班辦公稱爲視事)是每天早上太陽升起時,中午便輪休回家,隻工作半天,留下一定的人手輪值就行,不過需要準備的不多,可以起得比上時有重臣稍晚。’
至于普通百姓就沒那麽多規矩,要是沒事,摟着自家婆娘,想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
鴻胪寺的雜役呂全,每天都是第一個到鴻胪寺,在主事們來到前打掃一下,沖好茶,七月四号這天,當他到達鴻胪寺時,郝然發現崔少卿提前一步到了。
“小的見過崔少卿。”呂全連忙上前行禮。
“免禮”崔雲峰一邊看着外面,一邊随口應府。
呂全有些好奇地說:“崔少卿,今日怎麽這麽早?”
“有些事沒做好,就提前來處理一下。”崔雲峰肯定不會說自己是太興奮,早早跑過來,就等着給鄭鵬一個下馬威。
“呱呱”這時跟在崔雲峰後面的仆人,從他懷裏傳來奇怪的聲音。
看到呂全有些好奇,崔雲峰幹咳一聲,然後開口說道:“呂全”
“小的在。”聽到崔少卿叫喚,呂才馬上應道。
“這裏先不用管,你到朱雀門哪裏候着,看到鄭樂正來,第一時候通知某,越快越好,明白嗎?”
“明白。”呂全雖說有些不解,可還是忠實執行崔雲峰的命令。,
等呂全走後,阿才有些奇怪地說:“小郎君,其實不用來得那麽早,鄭鵬那家夥,每次都是日上三竿才到,他來這裏那麽久,也就隻有一天準時。”
“不早,爲了這一刻,某等得太辛苦了,現在真是一刻也不願等待。”崔雲峰咬牙切齒地說。
阿才瞄了自家小郎君一眼,張張嘴,最後什麽也沒說。
不得不說,鄭鵬那家夥,真才實學沒親眼目睹,可他氣人的本事還真不錯,自家少爺平日是多注重儀态的人啊,硬是被他逼得快要發瘋,不僅那套名貴的越窯茶具摔沒了,就是他平日最寵愛的暧床美婢,也沒少被他訓斥。
一個早上,崔雲峰都有些心不在意,不時往外打量,生怕鄭鵬來自己沒看到,等到日上三竿,都快成“望夫石”了,鄭鵬這才姗姗來遲。
呂全來禀報時,崔雲峰正好看到鄭鵬慢條斯理地捧着烏龜走過來,一邊走還一邊拍打着烏龜殼,好像有多大仇恨一樣。
崔雲峰一看到鄭鵬,眼神馬上變得不爽:這家夥,一個小小的樂正,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比自己這個少卿過得還滋潤。
最可恨的,烏龜背上“阿土”兩個字,寫得更大了。
“細狗。”崔雲峰在鄭鵬走近時,突然大聲叫道。
鄭鵬明顯楞了一下,然後“假裝”左右看一下,有些驚訝地說:“崔少卿,你剛才叫什麽,皇城裏有狗?”
裝,繼續裝,崔雲峰心中一樂,确信“細狗”是鄭鵬的乳名,于是笑呵呵地說:“不是,細狗是某養的一隻癞蛤蟆。”
“小郎君,你的細狗來了。”這時阿才美滋滋把一根繩子放在崔雲峰手裏,繩子的另一頭,系着一個體形肥大、外形醜陋的癞蛤蟆。
崔雲峰用力一拉,把癞蛤蟆弄得慘叫一下,然後用腳輕輕踩它一下,張口訓斥道:“細狗,你這個癞蛤蟆,難看就難看吧,天天呱呱叫個不停,癞蛤蟆就是癞蛤蟆,還想吃天鵝肉,愚昧無知。”
鄭鵬的臉色有點不自然,不過還是笑着說:“崔少卿怎麽養成蛤蟆了?”
崔雲峰把鄭鵬的神色盡收眼底,心裏的冷笑,越發覺得有自己抓住鄭鵬的軟肋,聞言解釋道:“有大師說,某身邊最近有小人作祟,養個蛤蟆能消災解難。”
這時蛤蟆“呱”的叫了一聲,崔雲峰一腳把蛤蟆踢了二步完,不顧蛤蟆的慘叫,張口就罵道:“細狗,叫什麽叫,平日就數你最閑,幹得少,叫得多,你是癞蛤蟆啊,還以爲自己是什麽大人物,呸。”
鄭鵬有些不太自然地說:“崔少卿,怎麽叫他細狗,聽起來可是不雅,不如改一個文雅一些的名字吧。”
哼,你當然想它改名,崔雲峰心裏冷笑地想,因爲他認定這是鄭鵬的乳名。
崔雲峰皮笑肉不笑地說:“沒事,這細狗就是賤骨頭,給他起好的名字受不起的,再說起好的名字怕引起誤會,細狗這種賤名沒人起,就叫他細狗好了。”
說到這裏,崔雲峰似有所指地看着鄭鵬:“怎麽,鄭樂正有意見?”
“沒,沒”鄭鵬用力扯了一下烏龜:“阿土,你那**擡那麽高幹什麽,得瑟是不是,再得瑟看我不把你閹了。”
崔雲峰眼裏閃過一絲寒見,對着癞蛤蟆又是一腳:“細狗,你這個賤骨頭,該叫時不叫,不該叫時又叫,信不信把你嘴也撕爛,免得看着煩燥。”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着、罵着,把鴻胪寺的人都驚呆了:一個四品少卿和一個名滿天下的大才子,一人拖着癞蛤蟆,一人拉着烏龜,好像潑婦罵街一樣,到底發生什麽事?
畫風說不出的怪異。
這年頭,流行養這些小玩意了?
很快,鴻胪寺的人發現兩件奇怪的事,一是鄭樂正的病,怎麽也不見好轉,每天還是打折扣一樣隻練小半個時辰,而一向嚴肅的鴻胪寺,好像成了一個小戲台,鄭鵬和崔雲峰,各自拉着自己寵物,每天都“友好”地聚一塊交流,也不知在聊些什麽。
反正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隐約中帶有劍撥弩張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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