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燒炭眉那爽朗的聲音。
“哈哈,老陳,有日子沒你消息了。”
“是啊,一直不太方便。”
“眼下方便了吧?”
“還行,我們什麽時候見個面吧。”
“好啊,要不中午一起吃個飯?”
“沒問題,你随便安排吧。”
“不用你……”
以前,白客跟燒炭眉見面時,都要由燒炭眉來定奪。
因爲他不是自由身,随時會被監聽。
又不想牽連白客這樣的大人物。
所以,都得他自己來挑地方。
“随便安排,哪怕麥當勞、肯德基都沒問題。”
“好啊!”
看來,燒炭眉已經自由了。
盡管如此,白客還是安排了更安全,也更安逸的地方。
北三環的一家江濤飯店。
白客比約定的時間早到十幾分鍾。
同樣也是避開飯口。
正在跟店長寒暄,了解一下經營狀況。
燒炭眉準時到達了。
有将近20年沒見了。
真有種隔世的感覺。
不論白客還是燒炭眉。
當年都是精壯的小夥子。
如今,白客46歲了。
燒炭眉年長白客幾歲。
眼下也五十開外了。
兩個人都成了油膩中老年了。
不過,燒炭眉隻是略有一點發福。
頭發有些花白。
步履依然很矯健。
人也還是那麽神采奕奕。
“你好啊!”
白客本來伸出右手。
因爲他知道燒炭眉的左臂被組織植入芯片了。
沒想到,燒炭眉特地伸出了左手。
白客一握之下頓感異常。
手感有點奇怪,力道也很驚人。
“老陳你,你莫非……”
燒炭眉拉着白客的手在桌子前坐下來。
“哈哈!白總果然好眼力。”
說着,燒炭眉挽起胳膊。
燒炭眉左手的顔色倒看不出異常。
但手臂的肌膚就能隐約看出跟另一邊略有不同。
燒炭眉再活動幾下,更是聽到“咔咔”的機械聲音。
“老陳你……”
白客一時不知說什麽好了。
燒炭眉顯然把那條健康的,但植入芯片的胳膊切掉了,換上了機械手臂。
就爲了擺脫組織的控制。
似乎是爲了安慰白客。
“我覺得挺好的啊,很靈活。”
說着,燒炭眉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起茶盞。
“而且很有力量!”
燒炭眉又用手指在紅木桌子上用力一戳。
一下就戳出個大坑。
白客歎息:“可您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
“這還算大啊,要不是盡早擺脫了他們的控制,也沒法将他們一網打盡。”
白客頓時打起精神來:“你,你扳倒組織了?”
燒炭眉點點頭:“确切地說,是扳倒某一小搓野心家。他們不代表組織,他們隻代表他們自己。”
“看來真有大腦袋在背後支持霍娜他們一夥,到底是……”
白客不由得靠近燒炭眉,壓低了聲音。
燒炭眉倒很坦然,隻是微微放低音量。
“是啊,徐某人你聽說過吧?”
“知道。”
“就是他在幕後指揮,把我們這些特勤人員當做他的私人武裝。”
“原來如此。你自由了就好。”
“一周前,徐某人已經被抓起來了,眼下正被關在清城監獄。下一步我們打算到藍城去……”
“要抓霍娜他們?”
“是啊,所以我特地過來,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麽要求?”
看來燒炭眉真的知道白客一些底細。
知道白客在霍娜那裏有朋友甚至親人。
比如周洋,比如胡墨池的老爸胡彪。
可既然燒炭眉知道白客的底細,白客就沒必要說得太透徹了。
“要求談不上,就是希望擒賊擒王,那些跟着的,說句難聽的不就跟你們特勤人員一樣嗎?是被裹挾的。覺得是在給組織工作,其實是在幫個别的野心家。”
燒炭眉點頭:“嗯,明白,我們會盡力保證他們的人身安全。”
“還有你自己的人身安全。這個姓霍的很不簡單啊,你們可得小心一點。”
“謝謝,我們會小心的。”
……
雖然知道燒炭眉會照顧自己人。
但白客還是忐忑不安。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老丈人胡彪已經曆經一劫了。
不知這一劫還能不能躲過去。
“大叔,你不要有心理負擔嘛。”
胡墨池用手撫弄着,安慰着白客。
“這會兒不好吧。”
“沒事兒,寶貝兒們還得兩三個小時才能放學呢,來嘛……”
白客的幾個女人。
阚明溪和遊惠兩個姐姐都已經更年或者正在更年了。
和白客年齡相當的孫媛和于秀波也有點發幹了。
興趣也大減。
白客就隻剩下蔣藝和胡墨池這兩個催收公糧的主兒。
可白客也已經46歲了。
時靈時不靈的。
身爲聾啞人,蔣藝性子又急。
白客有時候比她還急。
經常陷入越急越不靈,越不靈越急的窘狀。
但到了胡墨池這裏。
任何狀況都不算問題。
“大叔不要着急嘛,到了這個年齡這都是正常的。大叔一會兒就會很猛很威的,到時候可要輕點欺負墨池哦。”
胡墨池說着,跪了下來,輕輕含到嘴裏。
……
“我去,這不我女婿嗎?好大啊,怪不得……”
胡彪站在白客面前驚歎着。
周洋示意他小聲一點。
胡彪又打量其它仿生人,用手指點着數着。
“50個。”
周洋告訴他。
“都是大人物。”
“是啊,控制了他們就控制了世界。”
“那我們趕緊把他們銷毀吧。不說别的,我這要是出來兩個女婿,我女兒哪受得了……”
“斬草要鋤根,銷毀了這些沒用,他們還可以再做。”
“那怎麽辦?”
“别急,這幾天就要出大事了。”
“那咱們趕緊報案?”
周洋苦笑:“跟誰報?你女婿那樣的大人物都動不了她,别人能動的了?”
“唉,也是啊。”
周洋拍拍胡彪的肩膀:“無論如何你先活下去吧,其他的事我來想辦法。”
“你也一樣,一定要活下去。你是個好人啊,小周。要是沒有你,我現在還是個死人。”
“彼此彼此。我們互相存儲了對方的部分意識,才能保持現在的獨立人格。”
“嗯,沒有獨立人格就是行屍走肉。”
周洋四下看看:“咱們趕緊走吧,再有兩三分鍾攝像頭就開了。”
兩人連忙走出密室。
……
在鞠娜辦公室。
一個中年男子坐在大椅子裏,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鞠娜則站在他身後擺弄着平闆電腦。
“咦?怎麽回事?”
“怎麽了?”
中年男子轉過身來。
原來是徐将軍。
隻是比本人年輕了至少二十歲。
“沒什麽,應該是網絡延遲,我還以爲攝像頭壞了。”
說完,鞠娜把平闆電腦放下了。
那裏面顯示的是攝像頭監視下的各個區域。
徐将軍胸有成竹地看了鞠娜一眼:“放心,他們動作沒這麽快。”
“嗯,徐将軍您感覺還好吧。”
“那是……”
徐将軍看着自己的手。
“相當的好!”
“哈哈!”
“感覺自己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氣。”
“是吧,我一得知消息就趕緊把您載入了。可惜還是失去了部分記憶。”
“唉,那些不愉快的記憶,失去就失去。而且我想都能想象出他們會怎麽對待我。”
“嗯,您本體适應能力很不錯。”
“是你們技術成熟。”
“所以說,爲了消除這個世界的總總不平等、總總隔閡、總總争端,我們就應該幫助大家,幫他們變成和我們一樣的新人類。”
“說得好!偉大的事業最開始總是不被理解,真理也隻掌握在少數人手裏。”
“是啊,總有一天他們會理解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