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心裏清楚,保險公司即将盛極而衰了。
當然,所謂的衰并不是說保險行業就此完蛋。
而是說它将進入平台期了。
再也不會這麽風光無限了。
這一年半來,張文斌每個月的工資都能拿到兩三萬塊錢,多的時候能達到5萬。
這些工資一大半都來自業務員的績效提成。
業務員越多當然績效提成越高。
可增員已經增了一年多了,該增的也增的差不多了,簡直可以說是掘地三尺了。
不要說周瑩那邊出事,張文斌這裏也好幾次差點出事。
有一次,不知哪個業務員把一名躁郁症患者招進來了。
正好分部有一名業務員是醫生,她感覺到那名患者的神情和說話的方式有些怪異,私下裏跟張文斌說了。
張文斌這才趕緊将其勸退了。
公司還摳摳嗖嗖地扣人一部分押金,張文斌隻好自掏腰包補上了。
至于其他的小的事件,幾乎每一兩個月都會發生一樁。
最常見的是業務員卷走保費。
業務員隻交給公司500元押金。
可收客戶保費時,少則五六百,多則四五千。
有業務員起了歹心了,就直接就把錢卷跑了。
碰到心大的保戶,十天半個月沒收到保單也不問一下。
好容易想起來了,就直接遷怒于公司了。
這會兒某協會也不頂事兒,報紙上也不會刊登消費者投訴。
但保戶跑到公司來鬧一鬧也夠受的。
所以,周瑩他們部出了殺人案也是個契機。
估計年後公司就開始大批量砍人了。
對公司來說這也是增收的手段。
因爲業務員如果依然留在公司的話,可以拿三年的業務提成。
被趕走後,剩下兩年就歸公司了。
業務員的增員遇到了瓶頸。
保戶的拓展也同樣面臨天花闆。
人壽保險又不是車險,可以年年保。
保了一次基本都是終身的了。
所以說,張文斌來年收入銳減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了。
必須早做打算了。
快到桂洲芳他們攤點跟前時,姚昆的神情有些異樣起來。
張文斌略一打量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桂洲芳身邊坐了個業務員。
是個臉『色』蒼白身材瘦削的男青年。
其實他并不是真正的業務員而是到部裏來鍍金的。
爲下一步謀取高位做鋪墊。
這男青年是于總的外甥,名叫費軍。
年後,保險公司要成立售後服務部,費軍就是準備安排到裏面當主任的。
很多女孩子早早就開始巴結費軍了,可費軍好像對桂洲芳情有獨鍾。
雖然費軍是個傲嬌的人,但場面上他還得照顧到。
看見張文斌連忙起身:“張經理好!”
“坐,坐。那個,沒啥事兒吧。”
張文斌看向桂洲芳。
“沒事兒。”
桂洲芳是個『性』格大條的女孩兒。
她根本看不到姚昆神情不爽。
依然熱情地向來往的行人發放保險宣傳單。
****************
大概每個人都一樣,都是小的時候盼望過年。
一方面有各種好吃好玩的,另一方面享受那種節日的氣氛。
随着年齡的增長漸漸覺得過年無聊了。
白客也不例外。
不過,到了最近幾年兒女成群以後,他又開始享受那種一家人齊齊整整的美好氛圍了。
前幾年,三個表姐就已經把大姨和大姨夫接到城裏住了。
買了套最底層帶院子的三室大房子,兩位老人進進出出也挺方便。
人們都覺得農村山清水秀空氣好,适合居住。
可對老人來說,北方的農村并不那麽友好。
旱廁所、取暖、用水等等生活中有諸多不便。
尤其是安全問題。
北方農村,到了冬天,天寒地凍,老人腿腳不便很容易跌跤。
上一世的90年代末,大姨因爲在門前的小路上滑倒了,摔斷了大腿骨。
癱在炕上幾年後便去世了。
這一世,有白客帶動,三個表姐生活都很優渥。
早早把老人接到城裏,方便她們照顧,也應該能延長大姨大姨夫的壽命了。
去年,延軍也把三舅姆接到城裏跟他們一家三口一起住了。
這麽一來,過年過節走動起來也就更方便了。
白家地方寬敞,交通也便利,當然是最适宜的聚會場所。
從前年開始,幾家人便在一起約定了,每年春節初三,大家都在白家聚會。
這一天,白家别墅裏裏外外都是人。
好在白家别墅旁邊還有白宗的别墅,兩棟别墅足夠大家來回活動了。
白宗、白客他們這一代人中,基本都已成家立業了。
隻有老舅家的兩個表妹,一個沒立業,一個沒成家。
前幾年,白客四處托關系,讓延娜如願以償當上了空姐。
眼下,她已經二十歲了,老舅姆就開始着急了,跟親戚們抱怨着。
“也不知道她挑的什麽勁。去年有人給她介紹個大廚,一個月掙5000多,她還嫌棄人家沒本事。前幾天還有人介紹個工商的小夥子,人長得體面,家境也不錯,她就是看不上。你們說說這算咋回事?”
這跟前世都一『毛』一樣。
這一世,在白客幫助下,老舅一家人生活狀況變得很優渥了。
基本算是富裕階層。
都說窮**計,富長良心。
可這延娜表妹看起來比上一世更加虛榮了。
穿名牌用名牌,出門打車都挑高檔車。
老舅姆身爲即将上市公司的高管都沒用上手機,她倒用上了。
跟人說話的時候,也動不動飙出一半句英語。
不過,白客幫老舅姆一家,也隻能幫到這裏了。
至于延娜表妹還想怎麽作,那就管不了她了。
二表妹延媛還算踏實。
她是個皮膚黝黑,大個子的女孩兒。
長得雖然不及延娜漂亮,但也頭發濃密,明眸善睐。
當年,老舅生這個女兒時,計劃生育剛剛開始試點,身爲領導幹部他還被單位罰了半級工資。
眼下,延媛就要高中畢業了。
學習成績中等,考大學難度有點大。
“可以花錢嘛,上不了二本上三本。”
秦詠梅和三舅姆都建議說。
“可她想到日苯留學。”
“那麽遠,能行嗎?”
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議論着。
眼下,白宗、白賓他們下一代人中已經有跟延媛年齡仿佛的了。
那就是大表姐鳳岩的一雙兒女。
兒子何角,女兒何苗。
何苗學習還不錯,将來是考大學的料兒。
何角卻不愛學習,眼下技校已經快畢業了。
白宗、白客哥兒幾個建議他繼續念書。
鳳岩卻直搖頭:“算了吧,一讓他念書就這裏不舒服,那裏不舒服的。就愛幹活兒,還是讓他早點下來吧。”
老何也說:“不一定每個人都得念那麽多書,做個手藝人也不錯。”
大姨挺稀罕這個外孫,她笑嘻嘻地看看白宗,看看白客:“要不你們哥倆給俺大角弄個官兒當吧。”
鳳岩斥責大姨:“媽,你别胡說八道了,小屁孩兒當什麽官兒,幹活兒能幹好就不錯了。”
白宗說:“要不讓他到我的婚慶公司來?”
二表姐鳳君搖頭:“大角粗手粗腳的,幹不了你們那裏的活兒。還不如到我們建築公司呢,幹個電工水暖工啥的。”
東橋集團上市遷往京城後,縣城這邊的東風建築公司就成了分公司了。
老阚、鳳君他們這些老人依然駐守着。
聽二表姐這麽一說,白客立刻贊同:“好啊,幹工程也不錯,将來可以當個小工頭啥的。”
何角到建築公司上班當然是好事了。
因爲何角其實是老阚的孫子。
這麽多年來,老阚隻能看一看照片啥的。
眼下,終于有機會見到孫子本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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