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掉頭卻發現,孫媛正倚在門框上撇嘴。
不由得有些尴尬。
“白總這是心思又活泛了吧?突然想起打領帶了。”
“啊,那個,集團不是快上市了嗎?時不時得跟基石投資人見見面嘛。”
“哦,啥時輪到咱生物公司上市啊?讓俺也當當正經百八的老總。”
生物公司眼下才二三十号人。
大樓裏也淨是外單位的人。
“快了,咱們的科技大廈都蓋好一半兒了,你現在就可以選樓層了。”
“那還用說嗎?肯定是最高層咯!”
“嗯,這個科技大廈是30層的,天台可以停直升飛機。”
“太棒了,我們來去可就方便多了。”
白客和孫媛在這說着,蔣藝聽不見還有些着急,可憐巴巴地看着兩人。
孫媛比劃說:“過兩年咱們全家搬到京城去。”
“好遠啊……”
蔣藝比劃着。
“不怕,咱們坐飛機!”
白客來到東創大廈樓下,在電梯前剛等了一會兒,就有人在他肩膀上輕輕點一下:“白總!”
白客回頭一看,就是一周前蔣文婚禮上的那個年輕女記者。
她跟白客的秘書小趙約好了,今天過來采訪。
“來的挺早啊。”
“是啊,我在路上還琢磨能不能碰到你呢。結果心想事成,嘻嘻!”
“來了,走吧!”
白客拉一下女記者一起走上了電梯。
女記者打量白客幾眼:“白總你今天看起來真帥啊!”
“是嗎?呵呵。知道你要來,我特意穿了這身新衣服。”
“真的啊!”
女記者臉微微紅了。
白客頓時感覺有些言語不當。
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适合撩,有的女孩子随便一撩就容易當真。
幸好電梯裏都是别的公司的人。
片刻的尴尬之後,白客又問:“小胡,你叫啥?”
白客隻知道女孩兒姓胡,并不知道她的全名。
“哼!給你名片都沒記住!”
那天,小胡給了白客名片,他連看都沒來得及看就不知扔到哪去了。
“記住啊,胡墨池,墨水的墨,池子的池。”
“嗯,記住了。這名字一聽就很有學問。”
剛聊了幾句,就到白客辦公室的樓層了。
秘書小趙這時剛把辦公室收拾好,咖啡也煮好了。
“來!”白客向辦公室内示意,胡墨池跟着走進來。
秘書小趙在外面輕輕關上門。
“你要方糖嗎?”
“嗯。”
“伴侶呢?”
“也要。”
白客給胡墨池調配着咖啡,剛要端給她。
胡墨池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能不能再來兩塊兒糖?”
“當然可以了,看來你是個甜妹子哦!”
“呵呵!”胡墨池端着咖啡杯咯咯笑着,“白總你真會說話。”
“還好還好。”
“對了,給你看這個。”
胡墨池說着,從包裏拿出幾張照片。
白客一看那幾張照片,頓時皺起了眉頭,歎口氣:“不是都跟你說了嗎?”
原來,這幾張照片就是那天胡墨池照的白客一家七口的照片。
“白總您别生氣啊。”見白客有些不爽,胡墨池連忙解釋,“我回家洗片子的時候本來想剪掉扔了,可一看我照了這麽多照片,就這張照的最好,覺得扔了有點可惜。就洗出來了。您看,底片還在這裏,我一張也沒留。”
見白客依然皺着眉頭,胡墨池連忙補充:“騙你是小狗!”
白客笑了:“沒事兒,我看看。”
果然,胡墨池給白客一家七口照的這張照片,不論影調還是構圖,都極其精彩,簡直就是封面照的水平。
“不錯!我留着了。”
白客把照片和底片都放進抽屜裏了。
一擡頭卻發現胡墨池還撅着嘴,連忙安慰她:“謝謝你啊!”
胡墨池這才笑了:“不客氣。”
白客忍不住想顯擺一下自己學識淵博:“嗯,那個。你們記者都追求新聞價值,對吧?”
“是啊。”
“那個,狗咬人不是新聞,人咬狗才是新聞。我說的沒錯吧。”
“白總您懂得真多啊。”
“一般般啦。比如那天直升飛機接新娘的事兒,當然就是新聞了。”
“嗯,沒錯,ccav都報道了。”
“可你采訪我,這算……”
“既不算人咬狗也不算狗咬人。”
“哈哈!”
兩個人都笑了。
“那你是……”
“很多時效『性』不強的報刊都會刊登一些新聞『性』不強的作品,比如像人物專訪,紀實文學之類的。”
白客點點頭,突然又想起什麽:“你們電視台時效『性』不是挺強嗎?”
“我不是電視台的啊。”
白客吃了一驚:“那你說邵林介紹你的。”
“是啊,邵主任是我爸的學生。”
“哦,明白了,你是另一家的,隻是認識邵林而已。”
“是的呀。”
“那你是哪一家的?”
“我們是小花周刊。”
“小花周刊?”
白客撓着頭皮想了會兒,也沒想出有這麽家媒體。
“呵呵!你當然沒見過了。”
胡墨池得意地笑着,從包裏拿出幾張印刷品。
白客看了一眼,笑着搖搖頭:“原來是校刊啊!呵呵。”
又打量胡墨池幾眼:“難道你是大學生?”
“不像是吧,像不像老記者?”
“我去,你,你多大啊?”
“你猜?”
“二,二十歲?”
“哼!我有那麽老嗎?”
“啊?難不成你十八歲?”
“是啊,怎麽了?怎麽老看人家……”
白客苦笑着搖搖頭:“我早該看出來,你說話的方式,就是個小孩子。”
“什麽小孩子?人家是成年人!再過幾個月我就十九了。”
“好吧。那就是78年生的,比我小十歲哦。”
“是吧,那我應該叫你大叔呢,哈哈。”
“别,别,叫大哥就行。”
“哈哈,開玩笑,哪能『亂』叫,還是叫白總比較順口。”
“好吧,那你這是剛上大一?”
“大二。”
“哇,念書真早。”
“是啊。”
“也在遼大?”
“遼師大。”
“在旅大上學。旅大是個好地方啊。”
“嗯。”
白客翻看着校刊,連連點頭:“嗯,還不錯。”
胡墨池指着:“您看,這是你們那個婚禮。”
白客看了看,就半個巴掌大的一小塊兒地方,還配了一張照片。
可惜印刷質量有點差,浪費了胡墨池的攝影技術。
胡墨池卻十分得意:“這是頭條呢!還配圖了。”
“哦,這就叫頭條啊。”
“是啊,本來我們這種兩周才出一期的校刊是不刊登這種時效『性』強的新聞的。不過,那天正好趕上了。你看,我報道的日期比ccav還早了半天。”
“嗯,看來你幹的不錯啊。”
“是啊,我們主編也誇我,下半年他還想讓我接班。”
“我看行!”
“謝謝!那你得讓我好好采訪!”
“行啊,你想采訪啥?”
“就是個小專題,想讓你談談對大學生創業的看法。”
“嗯,這個專題不錯。”
兩個人一邊喝着咖啡一邊聊着。
等采訪結束,白客把胡墨池送走了,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鑽進衛生間。
扯下領帶洗了把臉,看一看鏡子中的自己。
雖然還算自律,但養尊處優的生活還是在臉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迹。
眼皮略有些浮腫,目光也不如20來歲的時候清澈了。
再往下瞅一瞅,更是大驚失『色』。
我去!什麽時候長出肚子來了?
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從側面看去,仍然有些微凸。
打量了好一會兒,白客忍不住重重歎息。
一不留神,就活成了上一世自己所深惡痛絕的那種人。
喝着藍帶,看着黃帶,摟着下一代,唱着遲來的愛。
“咚!咚!”小趙在外面敲門。
“白總,你在嗎?”
“在啊,啥事兒?”
“那兩個基石投資人到了。”
白客連忙從衛生間裏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