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就感覺到秦詠梅的語氣裏帶有情緒了,立刻又緊張起來。
“怎麽了?阿姨,是不是他出什麽事了?”
“怎麽會呢?你不早上剛跟他聯絡過嗎?”
“是啊,我也省思不會這麽快呢。”
“你們交往多久了?”
“兩年了。”
“見過面沒有?”
“還沒呢,他他暖和的時候就來京城看我。”
“你應該有他的照片吧?”
“有啊,有啊。”
着,喬雪竹從包裏拿出個相冊,把王明偉那一頁翻出來給秦詠梅看。
秦詠梅仔細打量着。
“看這頭型,個頭兒不矮啊。”
“嗯,有一米七六。”
“長得挺帥。”
“是吧……”喬雪竹有幾分得意。
“你長得也挺标志的。”
喬雪竹不好意思地抹一抹額頭的劉海:“他也這麽……”
“他具體在哪個單位上班兒啊?”
“他沒有單位,他在工地裏打工,每都很辛苦……”
“那你們怎麽寫信啊?”
“他以前在你們奉市農科所家屬院幹過,跟那裏的人挺熟。他就給我留了那裏的地址。”
“他倒挺誠實,沒自己在那裏上班兒。”
“是啊,所以我們很聊得來。他有他生活的艱難,我也有我求學的不易。”
“嗯,年輕人坦誠點好。”
“他春節後想到京城來,看看能不能在哪個大學裏找個保安的工作,可以一邊上班兒一邊學習,将來争取考眩”
“唉,好啊,你們也算是很投緣了。”
“是啊,當初想交筆友,就是想認識有共同語言的人。”
“你知道他具體是哪裏人嗎?”
“具體也不太清楚,叫什麽酒店鄉……”
詢問了一會兒後,秦詠梅和崔告辭了。
臨别之際,秦詠梅拍着喬雪竹的肩膀:“阿姨有個的請求。”
“您真客氣,有事盡管吩咐。”
“我們辦案的規矩您應該知道。”
“是啊,公事公辦。”
“我的意思,咱們這次的談話你不要透『露』給任何人。”
“明白。”
“包括王明偉。”
“好的……”
喬雪竹有些難過,再次問起:“他是不是……”
“不一定,但無論如何,你都是個堅強勇敢的女孩子!對吧?”
着,秦詠梅掏出手帕把喬雪竹嘴唇上的黃豆醬擦掉了。
喬雪竹咬着嘴唇使勁點頭:“嗯!我知道了!”
回到省城後,秦詠梅先來微機房查詢王明偉的戶籍資料。
根據姓名還有原籍,一下就查到了。
王明偉生于1967年,高中文化。
高中畢業後參加過三次高考,皆以10分到50分的差距落榜。
眼下在省城從事建築工作。
“他一個建築工怎麽買得起傳呼機?肯定有問題!”翟隊。
秦詠梅搖搖頭:“不一定啊,建築工一年也能賺兩三萬呢。”
況玉林也:“我那看一個收破爛的腰裏還别着個傳呼機。”
“你可别瞧不起收破爛的,他們個個都是萬元戶。”
像王明偉這種情況,連犯罪嫌疑人都算不上。
既沒有死者,也沒有作案工具,更沒有見證人。
僅憑一件染血的『毛』衣,就覺得對方有罪,這個确實不校
隻能先了解一下情況。
省局這邊比較省事,不用公安下鄉,直接讓地方派出所把王明偉帶過來。
秦詠梅還特意吩咐:“要客氣點,就協助辦案。”
新年剛過,鄉鎮派出所的公安就把王明偉領來了。
王明偉留着平頭,穿着雖不時髦,但也幹淨利索,根本看不出是個民工。
而且城裏的男青年,一般到了二十五六歲以後都會發胖。
就像80年代以前東北地區流行扁頭一樣。
眼下,東北地區流行肚子。
男人挺着個肚子,被稱爲芝麻肚。
一看就是個老闆。
大姑娘媳『婦』都會多看兩眼。
王明偉沒肚子,反而比城裏的同齡人略顯年輕一些。
二十七八歲的人,看起來就二十多歲的樣子,像個大學生。
等他坐下來,他的雙手立刻就出賣了他。
他的手很大,手指頭很粗,一根手指有女孩子兩根那麽粗。
手是可以後變大的。
長期勞動的人手會比尋常人大很多,手指頭也會漸漸變粗。
秦詠梅和翟隊跟他寒暄幾句後,翟隊拿出了那件羊絨『毛』衣。
秦詠梅暗暗觀察王明偉的臉『色』。
王明偉目光裏有一絲惶恐閃過,但很快就恢複了鎮定。
“這是你的吧?”
“沒錯。”
“哎喲,這『毛』衣不便宜啊,得三四百吧。”
“是啊,快四百了。”
“真舍得啊,這沾的是什麽啊?”
“血。”
“什麽血?”
“雞血。”
秦詠梅預料到王明偉會狡辯。
但沒想到他這麽鎮定,以他的文化水平回答的這麽痛快,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是真話。
這一樣一來,這個案子就不成立了。
沒有被害人,沒有作案現場,更沒有兇器和兇手,哪來兇案?
翟隊冷笑:“那你爲何要千裏迢迢把『毛』衣扔到飛機場?”
“沒有千裏迢迢啊。”
翟隊這屬于廁所裏摔盤子臭(瓷)詞『亂』崩。
碰上王明偉這種有文化的根本不管用。
翟隊有些尴尬:“少在這裏狡辯!飛機場離市區這麽遠,不就相當于千裏迢迢嗎?”
王明偉笑了:“好吧。31号那我回鄉下去,半路在機場附近換車,所以……”
“這……”翟隊一時語塞。
秦詠梅歎口氣:“你一個鄉下的孩子也忒不會過了,幾百塊錢一件的『毛』衣沾零血,随便就扔了。”
“是這樣。”王明偉不緊不慢地:“我們鄉下有規矩,就是不把晦氣的東西帶到新年。馬上快過年了,所以我就把沾血的『毛』衣扔了。”
秦詠梅不由得暗暗贊歎:思維很缜密啊。
翟隊撇嘴:“胡扯!你不是酒店鄉的嗎?我老家離你們那裏也不遠,怎麽從沒聽這個風俗?”
王明偉微微臉紅:“或許是我們家自己的習俗。”
“不光『毛』衣沾血了吧?”
“是啊,襯衣也沾了,也讓我扔了。”
“扔到哪去了?”
“就扔在大東路的一個垃圾桶裏。”
“爲什麽要分開扔呢?”
“唉,本來不舍的扔『毛』衣啊。襯衣才五六十塊錢,直接就扔了。拿着『毛』衣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下決心扔掉了。”
這一回不光翟隊語塞,秦詠梅也一時不知什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