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要打電話?”
白客一臉懵逼。
啞巴站在他面前比劃着,說他要打電話。
“你們聽見沒有?他要打電話!”
白甯、段大生他們幾個聽了都哈哈大笑。
啞巴有些惱火,比劃着指責白客不夠意思嘲笑他。
原來,他是讓白客做他的代理人。
白客打電話,他在旁邊比劃。
對面的啞巴妹子在土雜公司裏上班兒,也找了個代理人,兩邊傳話。
無非是約會看電影,約會逛街啥的。
反正健全人有的他們也一樣不缺。
正忙活着,身後傳來一陣笑聲。
回頭一看是延軍。
他站在身後看了好半天了。
“你怎麽沒事兒了?”
“來看看你們賣的東西。”
眼下,商行已經開賣BP機了。
但屬于奢侈品,銷路一般。
一來價格昂貴。
數字機要2000多,漢字機要4000多。
二來,信号台分布太少,很多地方根本收不到信号。
腰裏帶這個玩意很大程度隻是顯擺。
沒想到延軍根本看不上這些。
“你們怎麽不賣大哥大啊?”
“賣它幹嘛?坑爹的玩意兒。”
大哥大眼下比BP機更扯淡,信号不好不說還貴的離譜。
國營商店裏正常售價是20000元一部,入網費要6000元。
通話費每分鍾一塊,而且雙向收費。
連白客這樣的超級大富豪都舍不得買。
尼瑪,要是好用還行。
問題根本不好用,拿那麽大一塊兒磚頭到處找信号,别人還以爲你尿急找廁所。
“現在大哥大黑市都賣3萬塊一部了,你要是進點真能發了。”
“唉,發啥啊,有幾個人用啊。”
“前幾天我看藍軍手裏拎着個,真威風啊。”
“我說哥啊,你可别買那破玩意兒,有錢攢着點吧。你倒車皮這買賣也不是長久之計,将來還得再尋摸個買賣。”
“嗯,我也惦記這事兒。不過我省思弄個大哥大方便些。雖然我家裏有電話,可一旦出來了,别人就找不到我了。”
“那就買個漢字機嘛,信号也比大哥大好多了,入網費才600元。我給鳳琴都配了個,有事給她留言就行了,多方便啊。”
“也是啊,看着挺漂亮。”
看着延軍拿着摩托羅拉大漢字機走了,白客突然想起該給孫媛也配個漢字機。
京都信号好,又遍地都是公用電話,戴這玩意自然要方便一些。
孫媛卻是一臉的嫌棄:“這麽大個兒東西挂在腰上也太沉了。”
女孩子戴漢字機的确實很少。
而且很不安全。
想想看,一台彩色電視機挂在身上,走哪人不惦記啊。
比後世的人戴着條大金鏈子還招搖。
“那你就放到包裏好了。反正你走哪都愛背着包。”
到了京都後,還有幾天才開學,白客就陪着孫媛到北圖看一看書。
中午就在院子裏的那棵大銀杏樹下吃午餐。
上一世白客二十一世紀來到京都時,就對這棵大銀杏樹印象深刻。
眼下,它也不算小。
枝繁葉茂像頂巨傘。
而且還沒被保護起來,誰都可以來到樹下坐會兒。
這會兒剛到秋天,黃色的銀杏樹葉密密匝匝落了一地,像地毯一般。
像往常一樣,白客每次來京都,除了陪一陪孫媛,還會探望探望老帽、劉痣他們這些老朋友。
在港九建立辦事處以後,劉痣更加意氣風發。
因爲他有外貿進出口權了。
在這個奇貨可居的年代裏,這有如黃袍馬褂。
或者說,劉痣同學已經成了胡雪岩。
在辦公室裏,劉痣向白客展示他從港九帶回來的好東西。
“你看,這相機是不是跟别的不一樣?”
“是有點不一樣啊,不用膠片吧?”
“是啊,它用的是快閃存卡。”
“那這隻是半成品,再過一兩年才會出來成品,到時候就叫數碼相機。”
“這你都懂。看這手表,瑞士的,免關稅,便宜一半兒!”
“哦,這個将來倒是沒多大變化。
劉痣笑了:“其實我真正的财富是人!走,我領你去看看我新招的大學生。”
白客跟着劉痣來到他們的培訓室。
隻見偌大的教室裏,一群年輕人正在上課。
“你看看,很多都是你清華大學的校友。”
“我可不是清華大學的學生,隻是考上了而已。”
“你看那個,就是眼睛很大的那位男生。”
“哦,看起來有二十五六歲了,還男生呢。”
“碩士剛畢業。”
“怎麽看着面熟啊?”
“莫非你認識?”
“叫啥?”
“胡鴻彬。”
“是啊,是個人才,哈哈。”
“是吧,我挺有眼光吧,小夥子非常能幹啊。還有那個也不錯,文質彬彬的。”
“那個叫馬元慶是吧?”
“是啊,你知道還不少。這兩個文臣武将是我重點培養的對象。”
“可惜啊。”出來的時候,白客不由得歎息。
“怎麽了?可惜什麽?”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說說看。”
“從前有位領袖。他造反的時候,身邊有幾位老鄉追随。其中一個文臣、一個武将對他忠心耿耿。奪了天下後,領袖就重點培養這兩位文臣武将。”
“怎麽聽着有點耳熟啊。”
“領袖在國際友人面前欽定了文臣做他的接班人,并刻意提升文臣在百姓中的威望。但随着歲月更疊,領袖心态漸漸發生微妙的變化了。”
“他覺得自己聲望不如接班人了,心裏不是滋味兒是吧?”
“是啊。這種微妙的變化漸漸從量變到質變了。最後,領袖痛下殺手,發動群衆幹掉了文臣。然後又提拔武将做接班人……”
“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你是覺得我沒這個肚量?”
“不是你沒這個肚量。而是人人都沒有這個肚量。領袖都無法避免,别人又能怎樣?”
劉痣想了下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人是靠不住的,靠得住的隻有制度。”
白客點頭:“劉總很聰明啊。”
“唉,其實我也意識到了,所以一直向上面打報告,要求實行股份制。市場化、制度化了,才能保證一個企業有持續的生命力。”
“領導不批是吧?”
“是啊。”
“别着急,以後慢慢會批的。”
“托你吉言吧。眼下隻能想辦法提高待遇,留住人才。”
“都有啥待遇啊?”
“我們公司最近想買房子,當做福利分給這些年輕人。”
“這邊最近蓋商品房了嗎?”
“是啊,就在萬柳那邊,離得不遠。”
“好啊,學區房,要不咱們一塊兒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