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老媽要抓林大哥的事兒,白客好幾天都跟老媽黑着臉。
可一連幾天下來,也沒見老媽有什麽新動作。
白客又趁着放學早的時候,跑到老林大大家瞅了瞅,也沒發現異常情況。
他這才放心了,起碼老媽眼下還沒動林大哥。
白客正打算重新讨好老媽的時候,老媽卻突然忙碌起來。
連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白客心裏清楚,風暴即将到來了。
他雖然改變了劫機這一單一事件的走向,卻無法改變整體的曆史進程。
秦詠梅配合省城公安挫敗了劫機分子,獲得公安廳和市局的表彰。
一時間也是風頭無兩。
身爲刑警隊長,她不能把風頭都占盡了。
總得給别人一點建功立業的機會,同時也讓新人得到更多的鍛煉。
最近這一段時間之所以忙碌,就是因爲她把一些大案托付給其他幹警去辦理了。
而她自己則忙于一樁樁瑣碎費時的小案子。
這天上午,秦詠梅帶着兩名年輕刑警來到一個鄉村抓捕盜竊轎車的罪犯。
剛進村子沒多久,一個刑警便喊起來:“在那裏!在那裏!”
這年月,城裏都很難見到小轎車,鄉下更不用說了。
在一戶農家的門口停着一輛嘎斯轎車,幾個農家孩子正圍着它指指點點。
吉普車停下來了,一名刑警揮揮手:“去!去!”
孩子們一哄而散了。
贓已經有了,再有人就俱獲了。
這輛嘎斯車估計開了有十年八年了,但保養的還不錯,看起來新锃锃的,而且明顯剛擦洗過。
這個賊還挺愛惜車子的。
秦詠梅在前,兩名年輕刑警在後,三人挺身向院門走去。
到了院門前,一名刑警伸手要拔槍,秦詠梅低聲阻止:“别着急。”
走進院子,一個農村壯小夥正蹲在地上劈柴火,手裏的劈柴刀閃閃發亮。
秦詠梅略微後退半步,左腳在前右腳在後,一手按向腰間,大聲詢問:“請問你是李華勝嗎?”
“是我啊!”李華勝拎着砍柴刀站起來。
秦詠梅身後的兩個刑警吓得大叫:“不要亂動!”
這壯小夥有一米八五,長得像頭蠻牛,秦詠梅他們三個人要是赤手空拳的話根本不夠他打的。
“李華勝同志,請你放下柴刀。”
“哦。”李華勝貓腰把柴刀放下了。
“李華勝同志,外面的車子是你偷的嗎?”
“我,我就是開回來玩兩天,今天正打算送回去呢。”
秦詠梅站直身體,垂下雙手,歎口氣:“哎,傻孩子,别人的東西怎麽能随便拿回家來玩呢。”
李華勝有些沮喪地垂下腦袋:“我是不是犯罪了?”
秦詠梅身後的一個刑警說:“你說呢?這輛轎車價值五六萬。算的上數額巨大,情節惡劣,就看你态度咯。”
“俺一定坦白交待!”李華勝連忙說。
秦詠梅安慰他:“隻要認罪态度好就會從輕發落的。對了,你多大了?”
“俺上個月剛過十八歲生日。”
“也沒事,到了局裏好好交待問題。”
“嗯,俺知道了。”
一個刑警拿着手铐過來拷上李華勝的雙手。
李華勝有些猶豫:“俺能不能跟俺爺爺打個招呼。”
秦詠梅點點頭,示意一名刑警跟着李華勝走進屋裏。
沒一會兒,刑警就帶着李華勝出來了,後面還跟着一個老人。
老人在身後喊着:“要好好向組織交待問題啊!”
出了院子,李華勝還自告奮勇:“要不要我幫你們開車?”
秦詠梅笑了:“不用了。”
一名會開車的刑警登上嘎斯,把車子發動起來了。
吉普車在前面,嘎斯車在後面,一路向前行進着。
在車裏,年輕刑警不時跟李華勝聊聊天:“我說你什麽時候學會開車的?”
“俺沒學過開車啊。”
“啊?那你咋把車子開回來的?”
“俺會開手扶拖拉機,這轎車比手扶拖拉機可簡單多了。”
秦詠梅說:“要吸取教訓啊,就算你喜歡開車,也不能随便開别人的車。”
“嗯,俺知道了。”
秦詠梅他們把李華勝帶回局裏後,年輕刑警領着李華勝到一旁錄口供去了。
秦詠梅則回到辦公室裏處理一會兒文件。
快到中午的時候,她又出來到院子裏溜達溜達透口氣兒。
正溜達的時候,秦詠梅一擡頭看見兩名刑警推搡着一個戴着手铐的中年人走進院子裏來。
略一打量,秦詠梅大吃了一驚:“老袁!這是怎麽回事?”
“隊長好!”刑警連忙立正,指一指老袁,“他,他……”
老袁憨厚地一笑:“俺,犯罪了。”
“瞎說!你怎麽會犯罪?”
老袁是毛紡廠保衛股的股長。
秦詠梅破獲的兩起大案,毛紡廠工資款被劫案,七頂山木匠殺人案,都是在老袁的密切配合下,才順利破案的。
老袁雖然不穿公安制服,但絕對算秦詠梅他們這些公安幹警的親密戰友了。
這麽一個大好人,怎麽會犯罪?
老袁有些難過地低下頭:“俺,俺殺人了。”
“啊?”秦詠梅大吃一驚。
刑警在一旁小聲提示:“是未遂。”
秦詠梅長出一口氣:“先把手铐打開,都是自己人,不用這樣。”
一名刑警趕緊拿來鑰匙把老袁的手铐解開了。
秦詠梅低頭一看,老袁的手腕都被手铐磨破了。
再看一看老袁的面容,也憔悴、蒼老了許多,秦詠梅忍不住有些唏噓。
“怎麽搞的……”
她拿出手帕按在老袁手腕上,攙着老袁的胳膊:“走吧,咱們好好聊聊,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聽說老袁犯事兒了,大老黑和老羅也來了。
跟秦詠梅一樣,這兩人也曾經跟老袁一起并肩作戰,自然格外關心老戰友的情況。
在審訊室裏,秦詠梅給老袁倒了杯茶,聽老袁介紹自己的情況。
老袁比秦詠梅大一兩歲,愛人去世有五六年了。
按理說老袁的條件不算差。
身爲國營大企業的保衛股股長,老袁也算有地位的人。
剛喪偶那會兒,每天登門說親的人都踏破門檻。
而且介紹的基本都是十八九歲二十來歲的大姑娘。
老袁擔心自己兒女受委屈,又擔心年輕大姑娘不會照顧家,所以統統都沒答應。
前年的時候又有媒婆提了一門親事。
對方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老姑娘,在一個鄉鎮企業裏當會計,有文化有氣質,模樣長得也還端正。
老袁跟這老姑娘見過幾次後,彼此感覺還不錯,去年年初就把婚事辦了。
可結婚了半年後,老袁漸漸感覺不對了。
這老姑娘喜歡唱二人轉,沒事就弄一幫青年男女在家裏唱唱跳跳。
剛開始老袁不以爲意。
家裏熱熱鬧鬧才像個過日子的樣子嘛。
可時間長了就開始傳出各種風言風語,街坊鄰居指指點點,都說這女的作風有問題。
老袁本來還不相信。
後來聽女兒說“後媽跟拉胡琴的叔叔親嘴兒”。
這才意識到這娘們兒的确有問題了。
但質問幾次,那娘們兒都不承認。
三天前的一個晚上,老袁在單位值班兒,沒什麽事兒就提前回來了,結果就正撞見那娘們兒跟拉胡琴的男青年在一起睡覺。
看見老袁,男青年連褲子都沒穿就跳窗逃走了。
老袁質問那娘們兒,那娘們兒反過來罵老袁無能,罵老袁長得太老。
老袁一怒之下,舉槍向娘們兒射擊。
“哎,要不是臭子兒了,你們說我這不就把人打死了嗎?”老袁歎口氣說。
老羅在一旁義憤填膺:“媽拉個巴子,換了老子,臭子兒了也要用槍托把她砸死。”
大老黑連忙呵斥:“不要亂說。”
秦詠梅也歎口氣說:“這娘們兒确實可恨!”
老袁在一旁懊悔不已:“俺都這麽大歲數了,怎麽這麽沖動呢?真是不應該啊。槍這東西哪能随便動呢?”
大老黑安慰他:“行了夥計,事已至此就别再想那些事兒了。不過,眼下涉槍的案子上頭很重視。換了以往啊,拘留你幾天就放了,這回恐怕得交給法院判決了。”
老羅在一旁不解:“明明是那對狗男女有罪,怎麽老袁倒成了罪犯了呢?”
大老黑歎口氣:“沒辦法,通奸又不算犯罪。當然,咱們可以調查調查那個男的,看他有沒有跟其他女的發生兩性關系。”
老羅歎息:“唉,法律面前男女不平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