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倆的正事兒是找冰刀,所以白客收起香爐後,就和白宗一起朝廢銅爛鐵倉庫走來。
白客以爲寡婦能撿到古董,自己應該也能找出幾樣來。
可來到廢銅爛鐵堆前一看,銅基本都沒了,隻剩下些廢鐵。
估計都被半大小子們拿走了,因爲眼下銅還比較值錢。
哥倆隻好一門心思找可以制作冰刀的廢鐵了。
找了一會兒,終于找到兩截角鋼,隻是略微長了點。
白宗拿出小鋼鋸,量好尺寸後截了三塊兒角鋼。
兩塊兒長的做大冰車的冰刀,一塊兒短的做小冰車的冰刀。
然後又用锉刀矬下四根鋼筋,用來做冰錐。
東西拾掇好了之後,哥倆又回到牆邊。
白客先爬上牆頭,白宗将一樣一樣東西遞上來,白客扔到牆外,然後白宗也上來了。
回到家裏後,哥倆在院子裏忙活一會兒,用了個把小時的時間,就把冰車做好了,四根冰錐也裝到木棍上了。
正好白賓也在家懶着,白客硬把他也拖出來。
哥仨兒一起來到大灣。
此時,已經有很多孩子聚集在這裏了。
有的在玩着冰車,還有的在抽着冰陀螺。
冰車有很多種玩法,最常見的有兩種。
一種是比賽,跟田徑賽跑一樣,看誰先到終點。
還有一種跟冰球類似,大家都坐着冰車搶一塊兒木頭,然後把它弄進門裏。
單冰刀的小冰車白客和白賓都玩不了,隻能白宗自己獨占了,他玩着小冰車加入了其他孩子的隊伍。
白客和白賓則輪流玩着大冰車。
白客喜歡跪在冰車上滑,白賓則喜歡盤腿坐在冰車上。
就這麽歡快地玩着,一直到傍晚了,孩子們開始陸續離開了。
哥三兒這才手挽着手,迎着夕陽向家裏趕去。
寒假的時間過得格外快。
還沒怎麽玩夠呢,春節又到來了。
這是白家在北方過得第二個春節了。
上一年過得手忙腳亂的,都沒來得及走親戚。
這一年安定下來,就該走走親戚了。
秦詠梅家人不多,眼下活着的直系親屬就一個老爹、一個姐姐、一個哥哥、一個弟弟。
弟弟也就是白客的老舅,眼下仍然在北方邊境當兵,所以沒法探望了。
哥哥和姐姐則住在百公裏外的鄉下。
秦詠梅的老爸跟三哥秦詠福住在一起。
所以,秦詠梅一下就可以把三個親人探望一遍了。
在這個交通不便的年代,百公裏的路程也不算近了。
來回奔波一趟也是相當的疲累。
好在秦詠梅的哥哥姐姐的家庭是一個方向的,去完哥哥家,再走二三十公裏路程就可以到姐姐家了。
所以,出行一趟就可以把兩家探望一遍。
初二這天一大早,秦詠梅帶着白客和白甯出門了。
三人來到火車站,這裏到處都是拎着包裹走親訪友的人。
因爲不是首發站,從小縣城上車根本買不到座位。
火車進站後,烏央烏央的人開始争先恐後朝火車沖去,看那勁頭像是要把車掀翻了。
好在秦詠梅的三哥秦詠福是鐵路警察,他跟這邊的人提前打好招呼了,秦詠梅領着白客和白甯直接從餐車上去了。
餐車裏也坐滿了,憑秦詠福的關系也僅能弄到一個座位而已。
秦詠梅就讓兩個兒女擠着坐着。
這裏好歹有站着的地方,要是車廂裏,站着都困難。
火車剛拐彎時,白客從窗戶向外看去。
隻見每個車門上都挂着人,他們沒能擠進車廂裏,隻能挂在外面,接受寒風的吹拂。
這種樣子就仿佛多少年以後看到的天竺人坐火車時的情形。
外面挂着人,停靠的站也多,這種火車怎麽跑得起來。
走走停停,100公裏的路程走了将近3個小時。
白客的三舅家住在鄉村裏,站台直接就在野地裏。
白客他們三人從車上下來時,路邊一個紅臉蛋的姑娘朝他們直揮手。
白客好一會兒才認出來,這是大表姐!
看見大表姐,白客有些激動,忍不住跑了過去。
白客之所以這麽激動,是因爲大表姐命太短了!
加上上一世,他這是第二次見到大表姐。
大表姐比白宗大一歲半,到夏天的時候就滿十八歲了。
可根據上一世的經曆,大表姐的人生将止步于十八歲。
十八歲的那個夜晚,大表姐跟一幫同學去鎮上看電影。
散場後一路說說笑笑回來,一不留神摔倒在鐵軌上,摔的不省人事,回家後不久便去世了。
說起來,他們家這一支确實不太興旺。
在大表姐去世兩三年後,三舅也因腎病去世了。
又過了兩三年,三舅的父親也就是白客的那位二毛子姥爺也去世了。
當然,姥爺去世時已經八十多歲了。
也就是說,他們家這一支,一直處于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狀态。
姥爺無疾而終,三舅死于腎炎,白客的未蔔先知的本領都幫不了他們。
但大表姐死于意外,白客或許可以救她一把。
對于大表姐來說,這是她頭一次見到白客和白甯。
但她猜得出誰是誰。
所以即便不認識白客,她也伸出雙臂,給了白客一個熱情的擁抱。
大表姐就是這樣一個人,活潑開朗,還有點男孩子的爽朗勁頭。
剛放下白客,秦詠梅和白甯也走到近前了。
大表姐連忙迎上去喊着:“老姨!”
秦詠梅是家中女子的最小,所以要做此稱呼。
在當地,老百姓在稱呼家中最小的一個時,一般都在前面加個“老”字。
比如秦詠梅作爲最小的姨媽,被外甥外甥女們稱作老姨。
而秦詠梅的弟弟秦詠武,作爲家中最小的男孩,就被白客他們兄弟稱作老舅。
白客自己也一樣,作爲家裏最小的兒子,秦詠梅習慣稱呼他老兒。
大表姐叫大娟,秦詠梅跟她寒暄幾句後,一隻手拉着她的手,另一隻手拉着白甯、白客,一起向小路上走去。
三舅家就住在離鐵路不遠的一個小村子裏。
各家各戶房子的格局跟城裏大同小異,隻是前後院子大些,可以種點東西。
走進院子,白客的另一個表姐小娟和表哥法常也迎了上來。
他們跟大表姐一樣,都是大紅臉蛋,像大蘋果一樣。
三舅們也舉着濕漉漉的手,站在屋門口,笑容滿面地迎接大家。
舅們就是舅媽的意思。
白客也搞不懂當地人爲何把舅媽稱作舅們。
十有八九是舅母的發音。
但當地人并不把母豬叫做們豬。
所以,這個“們”應該是“母”的雅稱。
直接喊舅母,對方會不高興。
喊舅媽也有些尴尬。
就如同西南老家人把比父親大的姑姑叫爸一樣,人自己聽的挺自然,換個地方就不是那個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