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秦裳剛醒,寝殿裏來了一個不速之客——也不算不速之客,而是在外面被召回來的雲青衣。
“秦公子受了重傷?”
秦裳擡眸,看到同樣年輕時候的雲青衣,淡淡點頭:“嗯。”
頓了頓,又補充一句:“也不算重。”
雲青衣掃了他身上,須臾,伸手掀開被子檢查他的傷勢,在看見他身上大大小小猙獰的野獸抓痕時,瞬間倒抽一口冷氣,随即皺眉:“秦公子腦子沒受傷吧?”
秦裳淡定地搖頭:“腦子沒受傷。”
雲青衣:……
腦子沒受傷居然敢一個人去雪山密林獵雪狼?
沉默片刻,雲青衣放下他的衣衫,淡淡道:“狼是群居動物,且本性兇殘,秦公子就算仗着自己是九閣除了閣主之外的第一高手,也不該做這麽冒險的事情。我聽紫衣說了來龍去脈,如果不是九閣高手去救你,公子這會兒隻怕已經身在狼腹了。”
秦裳聞言沉默,須臾,點了點頭:“是我大意。”
“秦公子不是大意,而是故意找死。”雲青衣道,“九閣高手三年一次選拔,參加比拼的武者有多少?比過一輪又一輪最終才選出這麽一個,爲的是待在閣主身邊伺候閣主,代閣主傳達一些指令,統籌閣務,而不是爲了邀功去獵什麽雪狼。”
秦裳眨了眨眼,雲青衣在教訓他?
“況且别說閣主,便隻是尋常的高手,冬天也并不畏寒,哪裏需要穿什麽狼裘?屬下倒覺得秦公子腦子有點不太好使。”
秦裳:……
“第一高手若是葬身在狼腹,那才是九閣今年最大的一個笑話。”
秦裳沉默。
雲青衣沒來之前,他絕對沒料到自己會劈頭蓋臉挨這麽一頓教訓,然而此時聽了雲青衣的話,他卻不由自主地沉默了下來。
這個時候他的思維是比較成熟的,所以完全可以想象十七歲那一年沖動之下去後山密林的決定是多麽愚蠢的。
是啊,連雲青衣這個大夫都知道,練武之人内力高深,一年四季穿着單薄的長衫都不覺得冷,哪裏需要什麽狼裘?
原來他當年的行爲看在這些屬下們的眼裏,隻是邀功逞能?
所以,主人是不是也這麽認爲的?
秦裳不由反省自己,其實當年主人罰他倒也沒罰錯,就他這樣愚蠢又沖動逞強的性子,做事不顧後果,性子不打磨一番都不知道改。
主人話不多,性子冷,就算秦裳犯了錯也不會長篇大論地口頭教訓,上來就是最直接的懲罰,所以十七歲的秦裳覺得自己一番心意沒能感動主人,反而在重傷之下還惹來那麽慘烈的懲罰,心冷了,失望了,然後在幾次行動中都故意受傷,好讓主人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懲罰他——
而主人果然也不負他所望,每次罰得他遍體鱗傷。
于是一次又一次,一個忍,一個不說,就這麽誤會下來了。
其實但凡他們之間能多說兩句,秦裳便也該知道,主人應該隻是罰他的不自量力和不務正業,而并非對他有什麽不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