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正如秦裳所料,他家主人那麽輕易就答應了——事實上,這也的确不是什麽需要爲難的事情。
除非主人刻意刁難他。
可即便算上前世那多災多難的幾年,主人故意刁難他的次數也并不多——除了陵國女皇繼位之後,主人似乎有些不滿,又像是太過無聊,然後命他攪亂東陵朝堂那次。
他削骨把自己整成了東陵已逝太子君天闌的模樣,然後去接近子曦。
想到那次,秦裳忍不住又想,重活這一次,他還要不要再去認識子曦?他們以後會不會依然有機會成爲朋友?
“公子,該吃飯了。”少年端着午飯進來,是清淡的粥,“暫時隻能吃這個。”
秦裳轉頭看了一眼,對吃什麽倒是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主人現在在哪兒?
“閣主呢?”
少年回道:“今天九位堂主上山禀報閣務,閣主在偏殿與他們議事。”
秦裳聞言一愣。
對,九位堂主該上山了,眼下隆冬臘月,正式年底彙報閣務的時候。
眉頭微皺,他沉默地端過碗,拿着勺子開始喝粥。
雖然他現在的傷勢看起來挺重,其實沒什麽大礙,要真說大礙也是因爲在雪地裏凍的,需要喝藥驅寒。
被雪狼抓的那些傷痕都是皮肉傷,比起曾經渾身的骨頭在刑杖根根斷裂的傷勢真的要輕太多了。但那一年是因爲他倔強沉默,加上心情沉悶低落,喝的藥都是雲紫衣熬的尋常草藥,所以内傷外傷都好得慢。
如今他心情好,能吃能睡,又跟主人要了好藥養傷,大概用不了幾天就能下床了。
喝完粥,少年把碗勺收拾下去托盤都收拾了下去,秦裳覺得今天精神還行,起身讓少年拿了一套新的床單過來,連同枕頭一道全換下。
主人有潔癖。
雖然兩條腿還有些無力,不過伸手抓着床柱子支撐一會兒還是可以的,服侍在帝宮的少年很快拿來一套幹淨的床褥換上。
秦裳看着幹淨的床,忍不住又想沐浴。
可是他現在實在不方便……
轉過頭,他道:“打盆溫水進來。”
少年領命而去,很快端着一盆溫水而來。
秦裳自己褪下寝衣,雖然動作有些僵硬,但并沒有真的淪落到廢人的地步。
擰了毛巾,讓少年給他擦了一下後背,因爲傷勢看起來真的挺吓人,少年擦拭得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他似的。
簡單擦洗了一番,少年給他重新拿來一件寝衣穿上,秦裳這才又回到床上趴着,且忍不住睡了一覺。
九大堂主上山禀報閣務需要逗留幾天,暫時還不會離開,在他們離開之前他定要把身體養好,出去見他們一面,讓他們知道他還沒死。
傍晚時分,内殿那股熟悉的寒涼氣息又回來了,秦裳被驚醒,擡頭看見一襲雪白衣衫的主人斜倚窗前,漫不經心地翻看着面前小案上幾分卷宗。
既然醒了,肯定是要問安的。
秦裳低聲開口:“主人。”
帝修擡眸,眸光平平淡淡落在他面上,注視着他蒼白的臉色:“何事?”
依然是這兩個字,清冷沒有情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