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曾經下定多少決心,不管意志如何堅定,這一刻,所有的堅持仿佛瞬間土消瓦解,分崩離析。
她的堅持,不過是個笑話。
子曦指尖微顫,怔忡地盯着那紙箋看了很久,心中千頭萬緒,亂成一團。
“秋雁!”
殿門外,秋雁聞聲走了進來,屈膝行禮:“陛下。”
“傳朕旨意,讓攝政王立即過來一趟。”
“奴婢遵旨。”
秋雁領命,再次屈膝退離。
然而剛走到殿外,卻聽子曦再度開口:“等等!”
秋雁不解地返身入殿:“陛下?”
子曦扶着額頭,有些怔然地閉了閉眼,似是在糾結猶疑着什麽。
眉眼陰郁而沉重,顯是心事重重。
“算了。”她略有些無力地道,“天已經不早了,攝政王應該有很多事情要忙,先别叫他。”
秋雁壓下心頭疑惑,恭敬領命:“是。”
話落,她走近錦榻前,關懷地道:“陛下不舒服嗎?”
子曦沒說話,隻沉默地盯着手裏的錦囊。
印信是上等黑玉所制,成人男子拇指粗細的長方形,棱角分明,造型簡單而沉肅,上面雕刻着繁複特殊的暗紋,屬于禦隐衛所有。
印信中間清晰地刻着一個名字,此時連同紙箋都被放回了錦囊裏。
子曦系好錦囊,慢慢倚着錦榻。
腦子裏短暫的放空,什麽都不想,隻想這麽靜靜地待着,直到天荒地老。
秋雁侍立一旁,想提醒子曦就寝的時間到了,然而看見子曦此時明顯有些不太正常的神情,她一時沒敢開口,也不敢問。
時間一點點過去。
寝殿裏燈火氤氲,袅袅香煙彌散在殿内,氣氛甯谧而沉靜。
誰也不知道此時的子曦心裏在想些什麽。
直到月上中天,窗外光華如練。
秋雁終于開口提醒:“陛下,更深露重,早些歇了吧。”
聲音傳進耳膜,子曦這才擡頭,看着秋雁隐隐擔憂的表情,思緒斷了一瞬,随即緩緩點頭。
秋雁松了口氣,命人進來伺候。
子曦睡不着。
宮女伺候洗漱更衣之後,她披着寬松的絲綢衮衣躺在寬大的龍床上,擡眼望着帳頂,腦子裏沉沉浮浮都是錦囊裏的物件。
今晚秋雁值夜,歇在外間榻上。
殿内燈火熄滅,隻留了一盞在床頭幾案。
子曦就這麽睜着眼睛,靜靜到天亮。
淩晨天亮之前,三道印有印玺的帖子就已伴随着攝政王的手谕一道出了皇城,三隊快馬晝夜星馳送至三陵。
而這件事目前知道的人隻有子曦、攝政王和鳳微羽三人知道。
早朝上,子曦依然沉默坐在龍椅上,撐着下巴一語不發,安靜地聽着群臣讨論政務。
最近的朝務大多圍繞着親政以及采選一事,還有開春的朝廷科舉選才,在子曦沒親政之前,大事都由攝政王拍闆拿主意,丞相也隻是輔佐攝政王。
最終的決定依然以攝政王的指令爲準。
然而即便如此,滿朝文武大臣們今日也敏銳地察覺到了女帝的情緒不太對,眉眼郁結不化,似是心事重重。
衆臣心裏不免猜測,難道又是爲了親政一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