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朵心裏有自己的決斷,自是不可能因甯氏而改變,卻也不想看着甯氏一直如此焦灼下去,于是輕輕點頭:“娘,放心,女兒省得。”
甯氏原本以爲要說服蘇雲朵還要費上好一番口舌, 卻沒想到蘇雲朵就這樣應了下來,心裏反倒不踏實起來,不由看了蘇雲朵一眼。
隻是甯氏并沒能從蘇雲朵臉上看出什麽來,蘇雲朵的臉色上一片坦然。
甯氏想了想,還是很不放心,盯着蘇雲朵硬是又追了一句:“你可得說到做到。那些人到底是子健親自送來的!”
蘇雲朵不由地在心裏歎了口氣, 她與陸瑾康之間差距到底太大了些,才會讓甯氏如此沒信心。
若是陸瑾康真因爲紅憐生出嫌隙來,這樣的男人要來何用?
事實上, 蘇雲朵是真的不擔心陸瑾康在這件事上的态度。
不過是幾個奴才罷了,陸瑾康豈會主次不分?
誇進和安居,甯氏是很有些忐忑的,待看清正坐在榻上與吳嬷嬷說話的陸老太太臉色與平常無異時,這才略略放心了些。
母女倆行了禮,在陸老太太的下首坐下。
“竹青苑今日鬧得動靜不小,朵姐兒與祖母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看着甯氏和蘇雲朵坐下,陸老太太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在蘇誠志帶着一家人認祖歸宗前的那三十年,蘇氏二房就陸老太太一個主子,可以說将二房經營得滴水不漏,就算如今是甯氏主管中饋,府裏的動靜哪裏能夠瞞得過陸老太太的眼。
蘇雲朵自是再明白不過,今日竹青苑的動靜隻怕連最小的細節老太太也是心知肚明,如今之所以這樣問她,不過是想親耳聽她說明自己的意思和立場。
既然陸老太太想聽,蘇雲朵自是将今日竹青苑發生的事一字不漏地描述一遍,既不誇大也不粉飾太平, 甚至用極爲平靜的語調說明自己的立場以及對這十個人的處置決定。
陸老太太平靜地聽完蘇雲朵的述說,先是點頭認可:“這樣的奴才自是不能留的。”
片刻之後看着蘇雲朵又道:“隻是就這樣讓子健過來帶人走,你就不擔心子健會不高興?”
這時甯氏張了張嘴,像是要插話,卻被蘇雲朵搶了先:“祖母覺得表哥會生氣嗎?孫女卻是不擔心的。”
甯氏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蘇雲朵一眼,轉身對上陸老太太,想要說上兩句替蘇雲朵轉圜一二,可是對上陸老太太的眼睛,一下子又開不了口了。
陸老太太的眼裏明顯是對蘇雲朵的贊賞,顯而易見老太太與蘇雲朵一樣并不擔心陸瑾康。
明明這事可以做得更委婉一些,偏蘇雲朵卻如此直率地甩臉給陸瑾康,陸瑾康真能忍?
甯氏是不太相信的!
陸瑾康來得很快,他來東明坊,自然要先來拜見陸老太太。
進了和安居見甯氏和蘇雲朵都在,自是先與陸老太太和甯氏見過禮,爾後轉向蘇雲朵深深一揖:“子健識人不清,讓表妹受驚了,我已讓九兒帶着人跟着紫蘇去竹青苑将人全部帶走,請表妹多多原諒則個。”
蘇雲朵自然不肯受陸瑾康的如此大禮,趕緊站起來側身避過。
待陸瑾康說完,蘇雲朵對着陸瑾康屈膝回禮道:“這事怪不得表哥,隻要表哥不怪我任性妄爲,我這心裏就安定了。”
“這事本就是我的疏忽,怎能怪責表妹?表妹的意思正是我的意思,若是表妹将這些人繼續留在身邊,子健才更要擔心!”陸瑾康是真心爲自己的疏忽而懊惱不已。
說起那個紅憐,暗衛營的教頭曾經對他說起過其中的蹊跷,表示以紅憐本身的功夫不應該在淘汰之列。
陸瑾康也看出紅憐的功夫不錯,可是他并沒多想紅憐被淘汰的深層原因,一心隻想着再多給蘇雲朵多個功夫好的婢子,故而将紅憐挑了過來,卻沒想到一個疏忽差點兒置蘇雲朵于危境。
當紫蘇匆匆找到他将今日發生的事告知的時候,陸瑾康隻覺得後背冷汗直冒。
紫蘇還沒說出蘇雲朵的決定,他已冷聲吩咐九兒帶幾個護衛将那十個人全都處理了。
至于怎麽處理,并無需陸瑾康明說,九兒最是知他心意,自是會辦得妥妥的。
倒是不會要了這十個人的命,不過這十個人接下來的去處絕對不會是個好地方,甚至再也沒有在京城出現的機會。
見陸瑾康和蘇雲朵你來我往似乎有無窮盡的趨勢,陸老太太趕緊出來打趣道:“好了好了,你們倆這還有完沒完?有什麽賬待你們成了親關起門來慢慢算!”
雖說那十個人是被紅憐所蒙蔽,可是敢于如此直白挑釁的奴才,别說是蘇雲朵和甯氏,就是陸老太太大這樣過了半輩子使奴喚婢日子的人也是弟一次見識。
這也是陸老太太二話不說直接認可蘇雲朵将那十個人直接退還給陸瑾康的原因。
要說陸老太太得知蘇雲朵決定之時心裏沒有一絲兒的擔憂那還真是假話,隻不過在甯氏和蘇雲朵面前她怎麽也得撐住那股氣。
那十個人明知自己的身契在蘇雲朵手上,還敢如此嚣張,若是今日蘇雲朵和紫蘇不夠機警,想想那後果陸老太太就覺得一身冷汗。
那樣的奴才就算暫時被制服,誰又敢保證沒有反水的一日?
好在陸瑾康沒讓她失望,陸瑾康一上來就向蘇雲朵道歉,态度明确,令陸老太太老懷大開。
至于那十個人,是死是活都是他們自找的!
被陸老太太如此打趣,蘇雲朵俏臉頓時染上紅霞,退後一步在甯氏身邊坐下。
陸瑾康則依然是一本正經的模樣:“姑祖母所言極是。”
此言一出,蘇雲朵的臉更燙了,這人還要不要臉了?!
不能再讓陸瑾康順着陸老太太的話繼續說些沒臉沒皮的話,蘇雲朵趕緊将話轉向作坊人工培訓的事。
陸瑾康倒也乖覺,知道有些事當适可而止,自是順着蘇雲朵的意思說道:“這培訓之事倒不如暫時先放一放,待銅山帶着人來了再說,表妹覺得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