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氏順着陸老太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蘇雲朵,眼裏的自豪真正是不假掩飾,點頭表示贊同:“母親說得極是,咱們朵朵的這雙眼睛果真極是清澈明淨。”
蘇雲朵的心裏爲甯氏的自賣自誇而絕倒,同時表示自己此時此刻并不想聽她們的稱贊,她最想知道的是鎮國公府最終到底如何處置陸瑾康與齊思思的那個婚約。
甯氏早就将陸瑾康看成自己的侄子晚輩, 自是關心他的親事最終是個什麽樣的結果,她也實在不希望陸瑾康娶那個齊思思,隻見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陸老太太問道:“那子健與那個齊思思的婚約還算數嗎?”
“算什麽數?!退了就是退了!再說聖上早有言在先,子健的親事除非子健自己願意任何人不得擅自主張。
當日聖上說這話的時候,這個任何人連他自己和珍妃娘娘都包括在内,更别說我大哥大嫂和子健的父母了。
所以呢, 無論是小徐氏,還是徐大夫人, 或者是平安侯夫人, 她們想要算計子健注定隻是一場空。
聖上得到消息,今日一早特地招了陸達那不省心的小子和平安侯進宮,對他們進行了一番訓斥,再次申明子健的親事除非子健自己認可,任何人不得幹涉,總算徹底絕了平安侯府和齊思思的心思,府裏也安穩下來。
隻是子健的年齡到底大了,轉眼就到弱冠之齡,就算有聖上的這番話,也要趕緊地定下親事。”陸老太太說着又看了眼蘇雲朵。
别說是敏感如蘇雲朵,就是遲鈍如甯氏,陸老太太一邊說着陸瑾康的親事,一邊一眼兩眼看着蘇雲朵,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明明是令陸瑾康郁煩的事,可不能讓這把火燒到自己身上。
蘇雲朵隻當沒發現陸老太太的眼神,低着頭就是不給任何回應。
陸老太太歎了口氣,看來子健的婚途路迢迢, 雲朵這丫頭還沒開竅呢!
不過該提的還得提,陸老太太輕咳一聲道:“聖上有那麽個意思,想,咳……想撮合子健與咱們朵姐兒。”
蘇雲朵隻是被驚了一下卻沒有被吓到,隻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陸老太太,她實在想不明白到底是因爲什麽,才會讓這把火燒到自己的身上來的。
甯氏卻吓得猛地站了起來,睜大眼睛看着陸老太太結結巴巴地問道:“母親,這,這可是真的?!”
陸老太太忙着安撫被吓得快要面無人色的甯氏,心裏真是不喜甯氏這沒見識的模樣,眉頭皺得快能夾死隻蒼蠅:“看你這驚惶的樣子,到底是覺得子健配不起朵姐兒,還是覺得朵姐兒配不上子健?!”
“母親,這,這,子健是個好孩子,家世好長得也好又能幹,可是媳婦和孩子他爹隻願朵朵平平安安衣食無憂,從沒想過要去攀那滔天的權勢,再說結親還是要門當戶對才好。”甯氏開始的時候還急得有些嗑嗑巴巴,說到最後卻順溜起來且言辭極爲決定,說到門當戶對四個字時還特地加重了語氣。
豈料陸老太太在聽到門當戶對這四個字時眼裏閃過一絲厲色,眼中的不悅如實質一般砸向甯氏,斜睨着甯氏一眼冷聲道:“門當戶對?就那個姓柳的小秀才?!”
這是陸老太太第一次對甯氏如此不假辭色,也是第一次表現出對柳玉書的不屑,蘇雲朵知道自己不能再做鹌鹑了。
别看陸老太太平時對甯氏極是慈愛,蘇雲朵卻看得明白,老太太對甯氏是很不滿意的,她可不能再因爲陸瑾康的親事加深婆媳之間的嫌隙和龊語。
陸老太太一向溫和大度,甯氏從來沒想到老太太也會與常人一般尖酸刻薄,惶恐不安地站在那裏,一雙手緊張地絞着帕子,不知如何回答老太太的質問,特别是當着蘇雲朵的面。
對于柳玉書,他們夫婦的确有那麽點意思,卻一直沒在蘇雲朵面前透露過,同樣也沒在柳玉書面前露過口風,隻想順其自然,如今被老太太直言不諱地當面揭穿,甯氏真正是又慌又急,不知該如何應對。
正在甯氏不知的時候,蘇雲朵卻站了起來,略帶羞赧地看着陸老太太道:“按理這事孫女不該開口,既然祖母當着孫女的面提這事,想必祖母不會怪責孫女,且聽孫女說上兩句。”
說到這裏,蘇雲朵臉上的羞赧淡了些許,平靜地看着老太太。
陸老太太微微颔首,并将蘇雲朵招到自己身邊坐下,卻不給甯氏半個眼風,任由她惶恐不安地站在那裏。
正如蘇雲朵所說,今日陸老太太既然當着蘇雲朵的面說這事,自是不會不讓蘇雲朵開口說話。
陸老太太内心裏既體諒甯氏的出身又實在是看不上小家氣的甯氏,有的時候真希望蘇誠志沒有甯氏這個妻子,她好給蘇誠志尋個更合适的妻子。
蘇誠志是二房唯一的子嗣,他的妻子在内必須要頂得起二房内院的這方天地,在外還要能與人相處。
倒不能說甯氏來京之後沒有進步,甚至可以說進步很大,可是與老太太的要求依然相去甚遠。
更讓老太太歎息的是甯氏的眼界實在太低,明明蘇雲朵已是蘇氏嫡支二房的大姑娘,給蘇雲朵尋摸親事的眼光卻還是局限在蘇誠志那七品官職上,這是老太太絕對不能容的。
當然老太太對甯氏所出的幾個孫輩卻是滿意的,對蘇雲朵這個孫女更是百般中意,若不然也不會要今日這樣的考慮。
蘇雲朵在陸老太太身邊坐下,愛嬌地挽住老太太的胳臂,雖有些心疼甯氏卻也不好馬上替她求情,隻笑着說起柳玉書來:“祖母應是誤會了爹娘的意思。爹爹讓玉書哥來京城讀書,與孫女兒的親事應無關礙,這事還得從爹爹手上的監生名額說起。
祖母你想啊,爹爹剛來京城不久,認識的人無非是咱蘇氏的族人和陸舅公那一府的人,偏這兩方的讀書人中并不需要爹爹手上那兩個監生的名額。
若是我舅家表哥能讀書,自當給了表哥,偏舅家兩個表哥雖說識字卻不讀書郎,爹爹不願意浪費了名額,自然就想起燕山府那邊的朋友和弟子,于是一個給了左家叔父,一個就給了玉書哥。
給玉書哥這個名額,一是因爲玉書哥是爹爹在林溪鎮學教書時最得意的弟子,二也是要還柳家的恩情。”
說到這裏,蘇雲朵的臉上就有了不容忽視的傷感,剛穿越來的那段日子對于蘇雲朵而言真的有些不忍回首,如今卻不得不重溫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