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離開後，吳小正直入主題。
也許這種直接，才是和莊凝文溝通的最佳方式。
“說說看。”
吳小正直接說起了五祖祠的變故，以及其中的利害關系。
莊凝文聽了後，沉默了一會，突然說道：“說實在的，經手這事的人做得真不地道，不應該犯這樣的錯誤的。”
吳小正無奈地搖了搖頭。
若是這事可以重來，那就不會有現在的麻煩。
莊凝文又說道：“如果我是你，我不會管這麻煩事，很容易得罪人。”
吳小正再次搖了搖頭。
這事如果是别人找他，他絕對理都不會理。
可問題是，這事是老爺子委托給他的，他相信，老爺子也有說不出的苦衷，說不定還有體制内的某些利害關系存在。
“這事我真的推脫不了！”
他直接說起了自己和老爺子的關系。
很多事情，他真的沒有隐瞞莊凝文的意思。
莊凝文再次沉默不語。
此時她在暗自嘀咕：你夠可以的，在紐約那邊，短短的時間内，就和市長競選人朱利安尼打得火熱，而在這邊，又和一位省級高官關系密切。
她還在想：也許這就是吳小正的本事，他似乎很擅長于和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并且獲得對方的友誼。
這應該是最值得自己學習的地方。
吳小正又說道：“因此，這事我可以不辦成，卻不能試都不去試一下。”
莊凝文理解他的意思，也明白他的爲難之處。
想了想，她說道：“既然如此，其實你可以直接給我姥爺通電話。”
和他直接通電話？
挨他批嗎？
吳小正原本是指望能先通過莊凝文來探探伍老爺子的口風的。
莊凝文看出了吳小正的擔心，又說道：“其實我姥爺沒你想象的那麽可怕，他既然同意了讓你帶我來大陸，說明他已經把你當成了自己人。對待自己人，他一向很大度的。”
吳小正：“……”
真的是那樣嗎？
他決定豁出去了。
“那你幫我撥通電話吧！”他把電話遞給了莊凝文。
就在莊凝文跟伍老爺子通電話時，吳小正就在想，伍老爺子對待此事到底是什麽樣的态度呢？
強硬反對？
或者是采取拖延戰術已争取有利條件？
他猜測不到。
不過他有聽到，莊凝文一直在說來到長市後的見聞，并且一個勁地在說他的好。
這是在爲他做鋪墊！
吳小正有點感動。
終于，莊凝文在跟伍老爺子聊了一陣之後，把電話遞給了他：“你直接跟我姥爺說吧。”
吳小正此時已完全做好了應對準備。
“七叔，我這邊遇到麻煩了。”
吳小正說得很直接，并且用上了洪門内部對伍老爺子的稱呼。
這是在表明，他是以自己人的身份在和伍老爺子對話。
“什麽麻煩，說吧。”
“五祖祠的事，有位長輩找上了我，要我在你面前做說客。”
吳小正還是說得直截了當，并且把老爺子的身份也簡單說了一下。
伍老爺子那邊沉默了片刻，然後問道：“你覺得我會怎麽表态？”
話題又回道了吳小正之前所考慮的問題上。
“我不知道，但我感覺應該是左右爲難。”
這是吳小正唯一能想到的。
拒絕接受拆遷？
吳小正覺得并不妥。
洪門再有影響力，也還是無法跟一個國家相比，死咬着不松口的話，就會讓洪門背上不支持祖國建設的惡名，甚至可能再次讓洪門跟大陸的關系惡化。
可伍老爺子若是代表全體洪門昆仲表态，同意五祖祠接受拆遷的話，那又會讓相當一部分洪門人士不滿。
這真的是一件左右爲難的事。
“你知道就好！”
電話裏伍老爺子的語氣變得有點冰冷。
“我除了帶頭表示抗議之外，什麽都不能做，因此不管是誰跟我提起這事，我都是避而不談。”
很明顯，伍老爺子這是在告訴他，他采用的是拖延戰術。
可問題是，他現在并沒有繼續避而不談啊！
這是爲什麽？
吳小正預感到了一絲不妙。
果然，伍老爺子又開口了：“可現在你偏偏接上了這個燙手的山芋，你讓我如何是好？”
吳小正頓時就啞口無言。
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真的是魯莽了。
當初他就應該嚴詞拒絕老爺子，堅決不插手此事。
或者就是答應了，也不應該把認識伍老爺子的事說出來，而是去象征性地勸勸何雲從，從師父那裏找台階下。
悔之晚矣。
伍老爺子又用非常平靜的語氣說：“既然你這麽喜歡攬事，那就幹脆攬到底吧。”
吳小正：“……”
這是什麽意思？
我還能怎麽攬？
“七叔，你能把話說得明白一點嗎？”
吳小正真的已經預感到了大事不妙。
“你不也是洪門之人嗎？而且還是身居高位的盟證，再加上你又有大陸背景，那這事交給你來處理最合适不過了。”
吳小正：“……”
交給我來處理？
我能怎麽處理？
伍佳兆根本就沒給他分辨的機會，又繼續說道：“一會我就和宏勝等人聯名寫委托書來，委托你全權處理此事。”
吳小正頓時就傻眼了。
我全權處理？
我能怎麽處理？
“七叔，我真的處理不了此事。”吳小正還想推脫。
“處理不了也得處理，反正不管是任何結果，隻要是你做的決定，我們都無條件接受，這個主我還是能做的。”
吳小正：“……”
你就這樣把我推上了全權代表的僞裝？
這很不厚道啊！
還有，我做任何決定你們都無條件接受？
可問題是，我能輕易做決定嗎？
要知道，這事一旦處理不當，或者過于遷就長甯區府，那他就很可能會成爲全球洪門兄弟的眼中刺，并且可能會遺臭萬年。
吳小正萬萬沒想到，伍老爺子竟然趁機玩了一招金蟬脫殼，輕飄飄地就把這個燙手的山芋直接丢到了他手裏。
這可如何是好呢？
他正想再推脫一番，可伍老爺子竟然直接挂了電話。
看來，這事根本就沒得商量了。
這個狡猾的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