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人要衣裝。
還别說,蔣麗華原本的條子就很不錯,現在衣着稍稍時髦一點,整個人就變得靓麗、大氣了很多。
在售貨員的連連稱贊之下,連她自己都自信了一些。
唯一讓她又有點不好意思的是,買衣服的錢都是吳小正掏的。
“走,我帶你燙頭發去。”
“啊?不用了吧?”
蔣麗華其實是有點心動的。
進了長市以後,她發現,長市人的衣着打扮确實比湘水縣城的人還要新潮很多。
此時自己跟她們比起來,确實要土了很多。
尤其是頭發。
她此時的發型,一直是多年來習慣的麻花辮,很典型的鄉下小媳婦打扮。
此時她就在想,我又不比别人長得差,爲啥不能學學别人,打扮得稍微新潮一點呢?
她很想去把頭發剪短一點,去剪一個披肩發,然後再稍微燙一下。
就像長市的那些年輕女人一樣。
而她之所以出言反對,是覺得這種事讓吳小正陪着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當然,她的反對聲是很弱的。
“爲什麽不用?既然重獲自由了,就得改頭換面換一種活法。别啰嗦了,跟我走!”吳小正不由分說。
習慣的行爲是很恐怖的。
在吳小正看來,跟蔣麗華打交道,态度還是強硬點好。
果然,他一動身,蔣麗華就跟個小媳婦一樣,乖乖地跟在了他後面。
确實是改頭換面。
做完頭發後,新發型、新着裝的蔣麗華,已經不複那個鄉下小媳婦的舊模樣,而是立即變成了一個時髦的城裏人。
單就外表而言,又把吳小正看得有點癡了。
但他覺得這樣還不夠。
“走,跟我去江邊逛逛去。”
折騰了一個下午後,已近黃昏,去江邊吹吹風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改頭換面的效果馬上就出來了。
走在江邊,時髦靓麗的蔣麗華,竟然吸引了不少的目光關注。
回頭率不是一般的高。
有幾個流裏流氣的小青年,甚至不懷好意地吹起了口哨。
這把蔣麗華弄得很是不好意思,她開始埋着頭小碎步走路,看起來非常的不自在。
這就是吳小正感覺不夠的地方。
她的身體算是改頭換面了,但心态卻還是沒有改。
“你要記住一點,你已經不是劉建剛的老婆,也不是那個鄉下小媳婦,而是吳大廚的一位高層管理,接下來還會成爲一位有文化的大學生。就算是在長市,絕大多數的年輕女人都得羨慕你!”
蔣麗華驚訝地擡起了頭,認真地看向了吳小正。
她不明白他爲啥突然要跟她說這個。
“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以你現在的身份,你可以驕傲、自信地面對任何人!”
蔣麗華呆呆地看着吳小正,鼻子一酸,眼淚突然就流了出來。
在這一刻,她突然就想這麽痛快地哭上一場。
吳小正的話提醒了她。
在半年多前,她還是那個任人欺淩、吃了上頓沒下頓、大氣都不敢出的可憐鄉下小媳婦,可半年過去了,她卻能站在長市這個省城大都市,光鮮亮麗地面對來來往往的大城裏人。
不僅如此,吳小正還告訴,她已經成爲了連省城人都得羨慕的對象。
如此巨大的反差,怎能不讓她大有感觸?
她終于忍不住了。
自從被劉建剛逼婚之後,兩年多來,她一直把所有的委屈都憋在心裏,從來沒有發洩·出來過。
現在沉重的包袱丢掉了,心情一放松,這讓她還怎能憋得住?
她“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然後一頭紮進了吳小正的懷裏。
吳小正一下就被弄懵了。
這是熟悉的柔軟,也是熟悉的味道。
記憶中的滋味一下就被激發了,他忍不住輕輕地擁住了她,任她在他的肩頭發洩。
在這一刻,他無懼來來往往行人異樣的目光,隻想重溫前世的溫情。
他知道,這樣有點不好。
但他不忍心把她給推開,也不想把她給推開。
吳小正又歎了一口氣。
他原本隻是想幫蔣麗華改頭換面一下,讓她以全新的姿态面對未來的生活。
可她這麽主動一撲,卻讓他的心又亂了。
越來越亂了!
蔣麗華這一發洩,就是長長的十來分鍾。
她已經意識到,現在和吳小正之間的動作有些不妥,但她卻舍不得放開。
她從來沒有這麽踏實過。
她也不好意思放開。
她不知道,從他懷裏離開後,她該怎麽面對吳小正。
嗚咽中,她終于忍不住低聲問了一句:“你爲什麽對你那麽好?”
吳小正:“……”
我爲什麽對你那麽好?
你不知道,這是我前世欠你的嗎?
她确實不知道。
歎了一口氣後,他開始編理由。
“你知道嗎?在我父母親進監獄的那一刻,我感覺天是塌下來的。當時我恨他們,恨他們爲什麽要這麽渾,害我和妹妹來承受這樣的痛苦。”
“在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們是同病相憐,因爲你家也有兩個很渾的人,甚至更渾,這讓我忍不住想幫你。”
很完美的解釋,也是他前世的心聲。
原來是同病相憐的感覺!
蔣麗華心一暖,然不住更加緊緊地抱住了吳小正,再也不舍得放開。
此時她就在想,讓我抱一下,哪怕就這麽一次就好!
吳小正又暗暗地歎了一口氣。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片最柔軟的地方,存放着自己最美好的記憶。
而在前世,他和蔣麗華的那種關系,雖然不道德,但讓他感覺特别的溫暖,那是在他最憤世嫉俗的時候,唯一能給他安慰的東西。
如今,蔣麗華這麽一抱,又把他記憶中的柔軟給徹底觸發了。
管它好不好,管它道不道德,管它會不會有麻煩……
吳小正也忍不住收緊了自己的雙臂,沉浸到了這熟悉的柔軟中。
他的頭也低了下來,和蔣麗華的貼到了一起,深深地聞起了那熟悉的味道。
在這一刻,他忘記了所有的一切。
在這一刻,他隻有記憶中的溫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