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跟湘水差不多的小縣城。
吳小正先找了一個看起來還算不錯的賓館,開了一個鍾點房,讓吳敏霞帶她去幹幹淨淨地洗個澡。
趁這個空閑,吳小正帶着妹妹坐在車裏,跟她閑聊起來。
有些事必須跟她聊聊了。
在别的家庭,小孩子到了吳小莉這個年齡,早就有父母時不時教他們一些做人的道理,但吳家卻沒有。
吳敏青夫妻就不用說了,要指望他們來教育小孩,無異于天方夜譚。
就算他們肯教,吳小正還不放心,會擔心他們把人給教偏了。
吳長禾吳奶奶也不用說了,他們對子孫好是好,但真的教育無方。
吳敏青是明顯被他們帶偏了,而吳敏霞之所以還沒偏太遠,是因爲心理受過太多傷害,負負得正了,但那把嘴巴,其實就是修養不夠的表現。
所以,對于妹妹的教育,隻能吳小正自己來擔負起這個責任了。
真的必須适當教教了。
吳小正發現,小丫頭在有些方面已經表現出一些不好的苗頭。
比較明顯的一點,就是有點愛慕虛榮和喜歡招搖。
關于這一點,吳小正以前早就發現了苗頭。
比如說,小丫頭喜歡在人前說自己是吳小廚,喜歡刷存在感。
比如說,她想要當歌星、當明星。
比如說,她喜歡在小朋友面前當孩子王。
……
在之前,吳小正還把小丫頭的這種表現當成是孩子的天性,可今天發現,她在這方面已經有點過于嚴重了。
她竟然在父親面前炫耀百萬豪車和房子!
這樣真的不好。
這一點,小丫頭似乎受了父親的影響。
那奇葩父親就是這樣的,稍微有一點點好,就能把牛吹上天,特别愛炫耀,也因此經常充當冤大頭。
這一點必須得教!
吳小正認真斟酌起來。
“小莉,你覺得哥厲害不?”
“厲害!”
“爲啥厲害?”
這個問題讓小丫頭稍稍考慮了幾秒:“你很有本事。”
很好!
吳小正繼續引導:“你覺得哥要是沒有這台車,還厲不厲害?”
“還是厲害。”
“那你覺得咱爹厲不厲害?”
吳小莉立即搖了搖頭。
“要是咱爹有了這台車,那他會不會變得厲害?”
吳小莉又搖了搖頭。
“所以啊,一個人厲不厲害,不在于他多有錢,而在于他有沒有真本事。一個人要想讓别人看得起,要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就得有真本事,而不是多有錢,吃得多好,穿得多好,懂不?”
小丫頭終于發現了不對:哥哥這好像是在教育我了!
于是她閉上了嘴巴。
吳小正又補上了一句:“一個人如果沒有真本事,卻隻知道炫耀,人家背地裏會說他是繡花枕頭,你想做繡花枕頭嗎?”
吳小莉搖了搖頭。
“如果有一天,你能跟哥說,你的學習進步了,歌也唱得更好了,舞也跳得更好看了,那哥一定會爲你感到自豪。”
所謂響鼓不用重錘。
關于這個問題,吳小正沒有再說太多。
他覺得吳小莉到了這個年齡,如果她真懂事的話,她應該會記住今天的話,并有所改變的。
累,真心累。
吳小正覺得,他重生以來,最讓他覺得累的并不是賺錢、做事業,而是處理這些生活中的瑣事。
賺錢、做事業,他憑經驗憑本能就可以輕松應付,而應付這些瑣事,他卻必須走心。
用心是最累的。
可是,人的生活不就是由許許多多的瑣事構建起來的嗎?
吳小正要想讓這世過得無悔,他就去面對這些瑣事,面對這些與他生活相關的人。
一件事算是暫時解決了,還有一件事也等吳小正解決。
那就是小丫頭和母親的關系。
吳小正發現,從上次探監到這次接母親出獄,小丫頭始終還沒跟她說過一句話,更别說叫她媽。
吳小正也知道,原因其實是出在童秀麗身上。
她給吳小莉造成的心理傷害太深了點!
可吳小正也不能這麽任由這事繼續下去,因爲他正想調·教童秀麗,讓她稍微變得像一個母親,也讓這個家更像是一個家。
“小莉,你是不是覺得咱媽很自私,一點都不愛我們?”
吳小莉又猛地點頭。
看來,這句話真的說到她心理去了。
“其實我一點都不想跟她說話。”吳小正又補了一句。
他知道,心理上的創傷其實是最難治愈的,如果硬來的話,反而會取得相反的效果,所以他先要獲得小丫頭的認同。
吳小莉終于說了一句:“我也是。”
“可是我不得不說,因爲我想去改變她,讓她變得更加變得像個媽,你可以幫我嗎?”
這個要求似乎讓小丫頭有點爲難,問了一句:“怎麽幫?”
吳小正稍微思索了幾秒。
他感覺到了小丫頭打心裏的抗拒,所以他不敢提太高的要求。
對于妹妹的心理創傷,他真的得小心翼翼。
他知道,這事真的不能魯莽。
要知道在前世,類似的創傷可是整整困擾了他大半輩子。
“能不能對她稍微親密一點點,别讓她覺得我們不喜歡她?”
吳小正提了一個非常委婉的要求。
小丫頭抿了抿嘴,似乎在做艱難的思想鬥争。
“我試試吧。”最後終于從她嘴裏憋出了這句話。
那就試試吧!
其實吳小正也得試。
他知道,想調·教他母親,最大的難度其實不在小丫頭這邊,而在童秀麗那邊。
小丫頭畢竟還小,個性還沒完全形成,暫時也沒有太多的壞毛病,再加上她現在比較信任自己,還是比較好調·教的。
可童秀麗完全不同。
她是個成年人,性格、習慣、三觀都已經形成,想要改變她真的有點難。
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是這個道理。
而童秀麗最大的問題在于:她似乎是一個缺少母性的人。
這是吳小正最深刻的感受,從前世到今生都是如此。
這對兄妹倆來說,是一種悲哀,可吳小正卻不得不接受。
而現在他想稍稍改變這一點。
有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