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的法相光芒萬丈,但附近生靈多數被洪水沖走了,也自然無緣得見這番景象。而白芷則是感受到了極大的威脅。
自在天佛祖,她不是第一次見了,雙方算是老熟人了,但此情此景,自在天佛祖顯聖,自然不是來和白芷叙舊的。
“佛祖。”
白芷依然維持着龍形,而且弓着身子,這是進攻和防備的姿态,佛祖以雷音訓斥道:“孽障,枉你修持佛法,竟造下如此殺孽。”
“金光寺的和尚,毀了我的香火金身,打碎了我的碧玉笛,我滅了金光寺洩憤,有何不可?”
“阿彌陀佛,一飲一啄,自有天數,一切都是天意,是你未能度過這個劫,又如何能怪别人!”
白芷聽到這裏,卻是嗤笑道:“佛說因果,今日之果,是金光寺的和尚種下的因,又如何怪我?”
天意?她不信。
“你真是執迷不悟,你殺了金光寺的人,自是報仇無疑,那些無辜的生靈,你真的是想報仇?些許伎倆,如何瞞得過本尊,無非是想堕落成魔,不飛升仙界,而堕入魔界,以尋求另外的複生之法,你的執念便是你的罪。”
白芷一頓,想對佛祖說謊,果然不現實,她卻反問道:“那佛祖是因爲我殺了許多無辜的人現世,還是因爲我毀了你的金身,斷了你一處香火呢?”
“執迷不悟!本尊不會放任你成爲魔龍,念你修行不易,本尊将你鎮壓人間五百年,白天受地火洗禮,黑夜承天火沖刷,去除魔性,五百年後,再來渡你成佛!”
佛祖說着伸出巨大的手掌,朝白芷按去,白芷迅速翻騰,但佛祖的手始終如影随形,白芷不管怎麽飛,都難以飛出手掌的範圍。
但這時,一條青龍盤旋在側面,抓住機會咬了佛祖的手掌一口,青蘿這一口連自己的牙都崩碎了幾顆,佛祖卻沒有收回手,一翻手,白芷便被壓着不斷向下。
白芷感覺自己身軀不斷下墜,左右都是黑漆漆的岩石,也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紅光閃爍,仔細一看,地下都是流動的岩漿。
五條符文構成的鎖鏈從熔岩中生出,分别鎖住了白芷的四隻龍爪,另一條則是鎖住了脖子,白芷無法幻化人形,隻能以龍形存在。
地下空間,白芷苦苦掙紮,發出陣陣龍吟,而地上,一座高塔憑空聳立。
佛祖用手指寫上三個字:“鎮龍塔。”
看着白芷毫無反抗力便被佛祖鎮壓,青蘿也像瘋了一樣朝佛祖沖去。
“阿彌陀佛。”
佛祖宣了聲佛号,青蘿便感覺身上壓了座山一般。
“念你是從犯,鎮壓三日,封印自解。”
接着,佛祖的光輝暗淡了下去,顯聖結束。
青蘿失神地看着鎮龍塔,想着白芷在裏面受苦,也隻能發出陣陣龍吟。
天黑之時,一道雷霆便憑空産生,落在鎮龍塔上,引導到了地下。
天雷,便是天火,熔岩是地火,而白芷是金屬,火克金,白芷受到火的傷害會更大。
青蘿仿佛聽到白芷的哀鳴了,但她也無能爲力,甚至連靠近鎮龍塔都做不到。
“誰來救救姐姐……”
青蘿的龍眼中,淚水連連,卻隻有深深的絕望。
她三天後自然可以解封,但是,她能怎麽辦?
“小姑娘,你似乎需要一點小小的幫助?”
青蘿陷入絕望之際,忽然聽到一個溫柔的聲音,一個金發碧眼的女子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你是……”
“你可以叫我龍母。”
青城山,蘇宣和淩雪總算是到了山腳下,因爲忽然有了很多的佛性,蘇宣的内心總是有些不踏實,這些情緒感染給了大鷹,也讓它的飛行速度快了許多,比預期更早地到達了青城山。
“道友,在下冒昧問一句,你和青龍她們,是什麽關系?”
“沒什麽關系。”
蘇宣一口否認,淩雪反問道:“那你的心,爲什麽又亂了。”
蘇宣:“……”
“抱歉,我隻是不懂這些,很多人都這樣,我總是被人說不懂人心,喜歡和讨厭,不應該是很簡單的東西麽,爲什麽,對同樣的東西,會同時有着喜歡和厭惡兩種情緒呢?”
淩雪果然是個天然呆。
蘇宣歎了口氣,道:“因爲人不是劍。”
“我好像懂了,又不是很懂。”
淩雪有些困擾,蘇宣道:“這天下,不是什麽事情都要弄懂才好,像你這樣單純,未必不是好事。”
淩雪點點頭,若有所思,而蘇宣則是背着她跑上了山。
他是以陌生人的拜訪方式來見青蘿和白芷的,所以,步行上山是基本禮節。
蘇宣的速度也不慢,畢竟是到了合體期了,此時已經是晚上了,也不知道青蘿白芷會不會接待他們。
一想到和青蘿白芷要像陌生人一樣,蘇宣的心情就非常不愉快,好在奔跑能讓他稍微發洩一下。
沒多久,青城寺到了。
半山腰,也隻有這麽一座寺,但是,所見的情景,頗爲不妙。
寺廟似乎經曆了洗劫,蘇宣頓時一驚,青蘿白芷出了意外?
他不由地擔心了起來,雖然之前都在心裏說了,從此再無關系,但真的發現青蘿白芷可能有危險,他這個老父親還是會心中擔憂。不對,是哥哥。
這大概也是淩雪無法讀懂的。
而蘇宣背着淩雪進入主殿,便看到了那碎了一地的金身,青蘿白芷果然是出了意外了。
蘇宣心中着急,但一轉頭間,看到地上的那個頭,蘇宣頓時怔住了。
他走過去,緩緩将那個頭撿了起來。
這個金身人頭的樣貌,分明就是他作爲逍遙子時候的樣子。
至此,他終于明白,爲什麽他莫名其妙會獲得一些香火之力了。因爲在青蘿白芷的道場,有爲他塑造的金身。
可現在金身毀了,青蘿白芷又去了哪?
“道友,小心有鬼!”
淩雪提醒道,蘇宣定睛朝一個方向看去,便見着一個鬼魂舉着石頭。
被蘇宣一看,小鬼立刻放下了石頭,但場面一度十分尴尬,蘇宣卻想,這種地方有這麽弱的鬼,說不定知道什麽,他連忙問道:“青蘿白芷她們去哪了?”
“你們不是敵人?”
“當然不是,你快說。”
蘇宣身上的佛性讓他的呵斥更加有震懾效果,小鬼連忙道:“青姑娘和白娘娘都去金光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