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的眼睛變成了紅色，兩行血淚從她的素淨潔白的臉上滑落，看起來無比凄美，卻又如同九幽厲鬼，讓人不禁心中駭然。

而白芷身上讓人感覺很舒服的佛性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絲絲黑氣。

這是入魔的征兆。

青蘿也發現了這個症狀，頓時心慌不已，她連聲道：“姐姐，冷靜一點，我們會有辦法的，我們再去佛祖面前跪兩百年，三百年也行，我可以不成仙的，姐姐！”

“沒用的，我才是自在天佛祖需要的八部龍衆，你沒有利用價值的，真以爲漫天神佛，都是慈悲心腸麽？”

白芷很聰明，她看破了很多東西，隻是不曾說破，她一直都知道，隻是沒有和青蘿說而已。

青蘿終于還是哭出了聲，她緊緊地抱着白芷，道：“不要，我會有利用價值的，佛祖不要，我可以去求其他神明，總會有辦法的，求求你，不要入魔啊！”

白芷愣愣地看着青蘿，當青蘿撕心裂肺地哭泣，白芷也不禁摸了摸她的頭發。

“太遲了，小青。從他死的那天，或者說，從我愛上他的那天，我就已經入魔了，執念便是魔，如果我糊塗一點，能夠被你描述的不可能實現的計劃打動，也不會如此，但是，小青，我執念太深了。”

“姐姐……”

青蘿驚疑不定地看着白芷，她聽聞入魔都是會喪失理智的，但是，白芷的思維非常清醒，但這才是最讓她絕望的。

她可以将一個睡着的人喚醒，但無法将一個清醒的人喚醒。

因爲她本身就是醒着的，所以，無法改變。

“我們一直覺得小狐她們是錯的，阿宣死了，報仇也無法讓他活過來，但現在，我明白了。”

青蘿的眼神很困惑，白芷卻笑着擦去了臉上的血淚，道：“七百年前，她們就絕望了，而我，現在才絕望，所以，才會有那些無用的憤怒需要宣洩。”

“姐姐……”

青蘿心中咯噔一聲，忽然發現，天空已經烏雲密布，電閃雷鳴，而了凡在發現情況不對的時候，已經退去寺廟裏面，開啓護山大陣了，了凡也不知道，有香火之力相助，他們能不能逃過這一劫，總之，隻能盡力而爲了。

這都是業障。

雨，下起來了，大雨傾盆。

白芷仰天發出一聲龍吼，便顯現出了自己的真龍之身，金光寺的和尚們大驚失色，他們都沒有想到，所謂的白娘娘，居然是一條白龍。

白龍飛上雲端，時隐時現，道道雷霆劈向金光寺，卻都被陣法擋住了，白龍幾次擺尾，也沒有建功。

金光寺的和尚們開始頌念佛經，希望能得到菩薩保佑，梵唱陣陣，在這陰暗的天空下，制造出了一片淨土。

白龍在天上盤旋，雨，越下越大了，從暴雨傾盆本來是誇張的說法，但是，現在真的像是天河潰堤一般，水傾瀉而下……

遙遠的地方，正坐在鷹背上的蘇宣忽然渾身一僵。

他感覺體内多了些什麽，似乎是本來屬于自己的東西回到了身體當中，而且，多了很多佛性。

“香火的氣息，真奇怪。”

淩雪鼻子動了動，有些困惑地道，蘇宣也不明白，自己怎麽就多了些東西。

【你的等級提升】

【你的等級提升】

【你獲得了佛門香火洗禮，獲得被動技能佛性】

【佛性·被動：對邪祟造成額外百分之五十的傷害，受到邪祟的傷害減半。不受佛門禁制效果限制且修行佛法所需經驗值減少百分之三十】

蘇宣在猝不及防的時候就升級到了六十一級，他都不知道怎麽回事，也沒有打怪，也沒有刷靈獸身上的經驗，怎麽忽然就跳級了。

還有佛性，真的是讓人困惑。

聽淩雪說有香火的氣息，蘇宣不禁搖頭道：“我又不是神仙，怎麽能受人間香火，而且我也沒什麽出名的事迹，不會有人供奉我的。”

“也是。”

淩雪也認同蘇宣的說法，那麽，問題來了，這香火怎麽來的呢？

蘇宣獲得的自然不是全部的香火之力，而是接受洗禮的部分香火之力，等于是五百年份當中的一些精華，大概隻有百分之一的量，但卻都是最純粹的，沒有副作用的東西。

而蘇宣之所以升級，倒像是自己成了完全體，所以就成了合體期修士了。

淩雪也感知到了蘇宣的境界變化，但估摸着這可能是蘇宣的，她也就沒有追問了。

“青城山應該快到了吧。”

“嗯，還有半天的樣子吧。”

兩人說完這番話，再次沒了生息。

金光寺，水已經漫上寺廟門口了。

了凡看着這一幕，内心也無比煎熬，他看着天上還在翻騰的白龍，用佛門神通獅子吼吼道：“這是我們之間的恩怨，爲什麽要牽連無辜的人！”

水已經漫上山了，山下的人自然也會受到波及，水往地處流，雖然雨水是從山上落下，但這時候，方圓百裏都受到了洪水的洗禮。

白芷卻沒有理會那麽多。

她飛下雲端，開始興風作浪，無數的狂浪轟擊着金光寺的屏障，屏障搖搖欲墜，而白芷也終于用處了她的殺招。

她是亢金龍。

金屬性，才是她最強的地方，無盡的鋒銳之氣湧向一個點，終于，金光寺的防禦破了。

洪水湧進金光寺，白芷也殺進了金光寺，了空被白芷一爪子捏成馬賽克，神魂被天雷劈散。

同樣是大乘期，他們的戰鬥力差别之大，讓人不敢相信。

了凡和了塵也沒能幸免，如今的白芷，已經殺紅了眼。

浪頭湧向金光寺的佛殿，将衆多神佛的金身也打得四分五裂。

白芷這才發現内心的暢快。

報仇，往往是痛快和痛苦并存的。

她的心在滴血，隻有殺戮和破壞，才能緩解一下她的痛苦，但是這會帶給她更多的痛苦。

不過，無所謂了。

她已經不知道這個世界有什麽存在的必要了，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存在的必要了。

金光寺被毀了，仇報了，那接下來去哪？

白芷心想，去幫蘇小狐吧，她這一身法力，正好是蘇小狐需要的。

然而，當她盤旋着準備離開，金光寺内的佛祖金身忽然亮起了佛光。

“孽畜！”

金身開口，聲如雷音，青蘿不禁臉色一變。

這是佛祖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