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蔣禦史這幾句話,吳菀兒心裏咯噔一下:
如果她沒有聽錯,舅父口中的母親指的應該是已經去世的丞相夫人,而并非身邊這位。
難道舅父也知道母親的死另有蹊跷?
“老爺您莫不是真糊塗了不曾,賤妾還在這站的好好的,哪需要菀兒去報什麽仇呀?”
蔣禦兄一番話,吳菀兒聽得是心知肚明,一旁的蔣夫人可就犯了迷糊,
說完,轉眸看到打盼的光鮮亮麗的吳菀兒,忍不住得意道,
“說實話,隻要老爺将身子養的好好的,不再由着自己的性子胡鬧,全家人都平平安安的,賤妾倒覺得,能有着這麽一位當王妃的女兒,我這命倒還真不算苦……”
“你這臭婆娘知道什麽?我哪裏說的是你,我說的是我那苦命的妹妹清兒。”看蔣夫人這副不明事理的模樣,蔣禦史氣得一口老血差點又要噴出來。
“就算爲清兒妹妹也不應該呀,妹妹生前可是丞相府的當家夫人,風光的很,哪裏苦了,再說清兒妹妹又是生病離的世,也不需要菀兒爲她報什麽仇呀?”雖然蔣禦史一再暗示,但是蔣夫人完全沒往壞的地方想,所以聽得仍是雲裏霧裏。
“你這頭發長見識短的婦人能知道什麽?老夫這麽說自然有這麽說的道理!”見蔣夫人執迷不悟還是想不明白,蔣禦史隻得咬着牙再次提醒道,
“你忘了,十幾年前不是你去丞相府探望過清兒後,回來和我說的,說你無意撞見過妹妹與那吳中起争執,貌似是因爲吳中有意想娶什麽平妻之事……”
“原來是這個事呀,我當然記得。”
蔣夫人這腦子雖有些不好使,但是記性卻是好的很,
蔣禦史剛起個頭,蔣夫人就接了話頭,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
“我記得那次我是趕着去爲菀兒送我親手做的棉衣,當時去的有些晚都快趕上用晚膳了,沒想到去了丞相府,卻遍尋不到清兒和吳中的身影。
最後我就去了書房那,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裏面傳來一陣争執聲,聽動靜貌似吳中和清兒貌在吵架,
我站在那裏聽了一會,至于那平妻叫名字我沒有聽太清楚,但是後面的話我确是親耳聽的真真的,
當時那吳中一直在好言好語的勸說妹妹,說什麽他們這麽多年青梅竹馬的感情,任誰也比不得,就算娶了平妻,妹妹仍是家裏的老大,府裏的一切事務仍由她做主……
看着說的有理有據的,好像挺像那麽回事,
結果清兒那天不知道在拗什麽,一開始還辯解幾句,到了最後幹脆咬着牙死活不說話了,更别說點頭了。
沒得辦法,最後氣得吳中甩門而出,鬧了個不歡而散。
可是這事怎麽了?與爲妹妹報仇又有什麽關系?”蔣夫人說完,仍是一臉的懵懂。
“你可真是個糊塗蟲!”蔣禦史氣急,拿起手邊的枕頭朝着蔣夫人砸去,“你就不能用你的豬腦子想想,然後呢,清妹拒絕了之後緊接着又發生了什麽事?”
蔣夫人顯然也是被砸的次數多了,往旁一閃,還真就躲開了蔣禦史的攻擊。
可能也是怕蔣禦史真給氣壞了,忙認真想了想,斟酌着答道,“然……後,然後清妹就病了,再然後就去世了,最後,那程二小姐就進了丞相府的大門,成了吳家的當家主母了呀。”
說到這兒蔣夫人終于想到了什麽,不禁大驚失色道,
“啊,難……道他們暗地裏對清妹……動了什麽手腳,
按說不可能呀,且不說我們兩家本就是親戚關系,但就他們這麽多年的夫妻恩愛之情,難道他吳中還真就敢這樣……”
“你以爲呢,他不敢這樣,還能哪樣。”看都到了這會,蔣夫人仍是一臉的天真幼稚,蔣禦史氣急敗壞的罵道,“你說我怎麽就娶了你這麽個蠢女人,想給你說個什麽事都費勁的很。”
“老……老爺妾身也不全是缺點呀……”蔣夫人撇了撇嘴,一臉委屈道,“我雖然不聰明,但最起碼我生出來的女兒是聰明又漂亮呀……”
“舅父舅母,實不相瞞,菀兒最近也一直有這方面的疑惑,覺得母親的死或許真不是生病這麽簡單。”
見兩人因着一件陳年舊事争執個沒完,吳菀兒輕咳一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事到如今,尤其是在自己的親生父母面前,她也沒什麽好藏着掖着的,自然是實話實說,開誠布公的講出了内心的真實感受,
“前幾日我也曾努力過,試過好多種方法,想找出母親去世的原因,但是苦于一直沒有尋到有力的證據,所以才一直猶豫着沒有做決定,畢竟好歹他也算是養育了我這麽多年、恩重如山的父親。”
“恩重如山?他吳中哪還有臉相配這個詞,”
蔣禦史輕嗤一聲,從枕頭下面抽出一張發黃的紙張,遞給吳菀兒道,
“菀兒你有所不知,你母親當年去世前幾天我曾去見過她一面,
當時她已口不能言,隻含淚拉着我不松開,最後還背着人,顫巍巍塞給我了這個……”
吳菀兒接過紙張一看,瞬間一怔,不可思議的顫聲問道,“這……,這難道就是母親當年抓藥的藥方,”
“确是藥方!
那天拿到這藥方,我還一頭霧水,根本沒鬧明白是怎麽回事,隻以爲清妹她是病糊塗了。
剛才昏迷的時候,恍恍惚惚,我好像又夢見了她,
結果清妹看到卻隻是一直哭,并不多言,手中竟隐隐約約仍拿着這樣一模一樣的藥方……”
說到這裏,蔣禦兄氣得狠抽了自己一個耳光,失聲痛哭道,
“是我害了她呀,是我害了自己的親妹妹呀,
當時她暗示的那麽清楚,哪是她病糊塗了,是我這個當哥哥的蠢的不行,揣着明白糊塗呀,
她明明就是想告訴我,這藥方裏面有問題呀,
可是我卻傻乎乎的叮囑她,要聽吳中的話,要好好吃藥。
現在想想,一切全怪我呀,是我這個當兄長的沒本事,沒反應過來呀,但凡當時我明白了她的用意,或許,還能救回她一條命呀……”
“舅父莫哭,自古以來: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母親的命雖然沒有了,但是好在這藥方還在,隻要讓我查出這藥方裏真有什麽貓膩,那,這麽多年的賬,我真得好好給他們清一清了!”手中緊攥着那張藥方,吳菀兒轉眸看着屋角那株血色的杜鵑花,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