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着,千萬不要讓人看出破綻,畢竟我們的機會是有限的。”眼見小蘭要出門,崔嬷嬷還是有些不太放心,一再叮囑道,“待會去了太醫院,你一定要做出萬分着急的樣子,見人就罵,罵他們是草包庸醫,連主子的病都治不好……”
“您老就放心吧,我都省得,别的不行,論找茬罵人,我小蘭倒絕對是一把好手。”小蘭揮了揮告别崔嬷嬷,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了。
子時,在夜色的掩護下,兩個年輕的身影一路朝着城外無極觀狂奔而去。
出乎他們的意料,聽了二人的來意及描述,無極道長并沒有親自前來,甚至連細節都沒有多問,就直接大手一揮,寥寥幾筆寫下了一個藥方。
十分笃定的遞給小蘭道,“拿走吧,回去服了藥,辰時再服一劑,估計到時候人就該清醒了……
說時話,當時小蘭還不有些太相信,但眼看着無極道長貌似還有别的事,正準備出門。
沒得辦法,她隻得抱着試試看的心态,回去喂吳菀兒喝了一劑,結果隻一柱香的功夫,熱就奇迹般的退了,人也不說胡話了,把個崔嬷嬷高興的,覺也不睡了,起身又爬到牆角,拜起了觀音菩薩。
清晨,吳菀兒是在一陣祈禱跪拜聲中醒來的。
緩緩睜開雙眼,就見崔嬷嬷又跪在角落裏虔誠的拜着菩薩。
崔嬷嬷正喃喃禱告着,忽然好像意識到有目光在注視自己,停下跪拜聲,慢慢一轉過,就看到吳菀兒正靜靜的望着自己,
四目相對,崔嬷嬷感覺像做夢一樣,她以爲又是自己的幻覺,停了一會,沒有任何反應,又木然的将頭轉了過去。
“嬷嬷……”吳菀兒扯了扯嘴角,輕聲喚道。
聲音出口,卻是出乎意料的嘶啞。
到了這會,崔嬷嬷終于反應過來,是吳菀兒在喊自己,
激動的她乍然起身,就想往床邊沖。
無奈跪的久了,腳有點麻,一下又跌回到了地上。
“大……大小姐……您醒了?”崔嬷嬷眼含熱淚,幾乎是跪着爬到的床邊。
“嬷嬷,您的頭發怎麽全白了?”看着崔嬷嬷本還烏黑厚實的頭發,短短幾日竟全白了,吳菀兒不覺也紅了眼眶。
“嬷嬷沒事,嬷嬷沒事,隻要大小姐您病好了就行,隻要您好好的,讓嬷嬷怎麽樣,嬷嬷都願意……”崔嬷嬷輕撫着吳菀兒的臉,喃喃道。
“嬷嬷您知道嗎?我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
我夢到自己又回到了小時候,那時候母親還健在,很年輕很漂亮,就穿着那件開春時爲了給父親過壽宴,她親手縫制的大紅色的衣裙,在後院的草地上手把手教我放風筝,
不遠處的荷塘裏,您從蔣府移植過來的荷花也開了,剛露出一點點粉色的花苞,蜻蜓停在那上面,映着晨露,特别的漂亮。
現在想想,那時候的我真的好幸福,好幸福……”
喃喃叙述着夢中的情意,吳菀兒臉上重又洋溢着久違的笑容,
不過,很快,她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我一度以爲,有着母親的陪伴,
我會永遠這麽幸福下去,不料母親卻突然給我說:她要走了。
我拉着母親的手,不想讓她走,其實我看得出,母親也是不忍心舍棄我的,可是突然一陣黑色的旋風刮來,母親就這麽憑空消失了,
空空的草地上,隻留下了孤零零的我,和那個從天上重又跌回來的風筝。
不過奇怪的是,風筝上以前畫着的那隻漂亮的蝴蝶,不知何時竟然沒有了,而變成了一個密密麻麻的藥方。
我很努力的想看清上面的字迹和藥方的内容,但是很可惜,無論我多麽努力,就是看不清。”
說着母親臨開的場景,吳菀兒幾度哽咽,幾乎泣不成聲。
“嬷嬷,其實我知道,母親死的很冤,她爲我托夢,是想讓我爲她報仇!”最後,吳菀兒使勁蹭幹臉上的淚水,咬牙道。
“老奴知道,老奴都曉得,大小姐您就算要報仇,咱好歹先把身子養好,要不然,哪來的精力和體力呀。
來,您先起來好歹喝口粥,您這發熱都昏迷了三天三夜了,好歹吃點東西先墊墊。”
見吳菀兒一臉的悲怆,崔嬷嬷兩眼泛紅,勉強擠出一絲笑,哄着吳菀兒好不容易喝了小半碗粥。
這邊剛放下粥碗,就見小蘭按着無極道長的吩咐,準時又端來了一碗湯藥。
藥因爲是剛熬好的,霧氣彌漫,小蘭初進來時,并沒有發現吳菀兒已經醒了。
“來嬷嬷,您先幫着把王妃扶起來,我們把這碗藥給喂了,無極道長說了,喝了辰時這一劑藥,王妃應該就能醒了……”
小蘭自顧自說着,将藥碗放到小幾上,将藥一點點吹涼,又小心的分到一個個小盅裏,方便一會喂下。
她剛把這些弄好,端着第一個小盅轉身,就見吳菀兒正瞪着黑黝黝的眼睛,一臉平和的看着自己。
“啊,王……王妃,您真的醒了?”小蘭一激動,手裏的小盅應聲落地,可是她卻并沒有彎腰去撿,而是直接撲到了床上,泣不成聲道,
“王妃,您醒了,您終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您都不知道,您昏迷的這幾天,我們幾個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幹着急,甚至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現在看來那無極道長的醫術真是不錯,就這麽一副藥,竟然就讓您醒過來了……”
“哭什麽,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母親的仇我還沒報呢,怎麽可能會死呢。”吳菀兒輕拍了拍小蘭的頭,凄慘一笑,眼裏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決絕。
雖是人是醒過來了,但畢竟病了幾日,身子弱的很,喝了藥,吳菀兒昏昏沉沉又睡了過去。
午時,吳菀兒睡的正香,就見小菊卻一臉驚恐的跑了進來,“王妃,王妃,不好了,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