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沐興緻來了,就鬧着司馬铖陪她剪窗花、做大紅燈籠,她們兩個像世上其他小夫妻一樣,把個小院子布置的喜氣洋洋,處處充滿着過年的氣息。
但是小院布置的雖然好,左沐卻沒能在這裏過得上年。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臘月二十五下午,左沐就收到了魏晖然兄妹送來的信,說臨近過年,太後娘娘已讓人傳了好幾次口信,念着司馬铖不在定城,想讓左沐進宮住些時日。
雖然大長公主一直幫忙攔着,但是畢竟白太後那邊才是名正言順的婆婆,過年又是一個阖家團圓的大日子,婆婆都出面說了幾回,左沐這個小輩一直不露面也确實不太好。
依司馬铖的意思是堅決不讓左沐回去,如果發現就直接撒破臉,可現在是關鍵時期,左沐自然是不能同意在這節口上冒這險,苦口婆心勸了一夜總算做通了司馬铖的工作,
臘月二十六淩晨,左沐就被司馬铖百般不舍的偷偷送回了岚雲山莊。
然而左沐前腳剛回到淺雲居,就聽到宮裏又來了人,這次竟是白太後身邊的李嬷嬷親自來接人了。
實在推托不過,左沐隻得跟着那李嬷嬷去了白太後的慈安宮。
左沐沒有想到,她這進宮容易出宮難,一入得虎穴,直到大年三十都沒能再出得來。
白太後雖然明面上一直說,大長公主的岚去山莊在城外相對冷清,少了些節日的氣息,怕司馬铖不在身邊,左沐一個人又懷着孩子會感覺孤單,讓左沐在她宮裏多住段時間好好感受感受家的溫暖,讓她這個皇祖母也盡盡對小孫子的心。
但是話說的雖然漂亮,大家又都不是傻子,誰還能不了解她心裏那些小九九:
眼看冬日都快過去了,嶺南那邊司馬铖卻并沒有病發的迹象,反倒是能吃吃能喝喝,聽說身體竟恢複了不少。
可能也是怕司馬铖在那邊真的會起什麽心思,所以才趕緊将左沐這個籌碼拉進宮裏,時刻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雖然白太後這次總體上還算厚道,在慈安宮裏真的爲左沐挑了個甯靜的院子,隻讓左沐每天晨昏請個安,早晚赴個宮宴,沒再打别的主意,
但是,左沐這些日子卻過得并不好。
自打搬過去小院,左沐每天就渾渾噩噩的,晚上睡不着,早上睡不醒,也沒什麽食欲,飯根本就是懶得吃,偶爾吃上兩口,堵在心裏還要難受半天。
見她這樣一日日下去,可急壞了安嬷嬷和紫煙,一直暗暗的懷疑白太後是不是偷着給左沐下了什麽藥,
可是兩人用盡各種手段查了幾天,卻一點線索都沒有,暫時又找不到什麽好的方法,最後隻能眼巴巴看着左沐剛養好的身子,又這樣一日日消瘦下去。
眨眼到了大年初一,這天宮裏又設了宮宴,不過這次的規模卻非同凡響。
西夏這邊的風俗,大年初一的宮宴,屬于開年飯,要求三品以上的大員都要帶家眷參加,也算的上是舉國同慶了。
下午左沐昏昏沉沉的剛睡了個半醒,就被紫煙強制拉了起來一通倒饬,沒得辦法,像這種宮宴,她這個康王妃自是跑不掉,少不得又要受半天的罪敷衍。
在半睡半醒間,紫煙終于倒饬好了,左沐起身正要回床上再歪一會,卻聽院子裏忽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安嬷嬷,紫煙,康王嬸呢?”
“昭然郡主來了,公主正在房間呢,”
“哎呀呀……,您來就來了,還這麽破費,快快快進房間暖和暖和。”
左沐不用出去,聽聲音就能判斷的出,因着魏昭然的到來,不僅自己就連安嬷嬷和紫煙都欣喜的很。
果然,伴着安嬷嬷話落,就見門簾一掀,真的是魏昭然進來了,罕見的後面竟還跟着個小丫環。
“怎麽了?聽紫煙她們說,你這段時間怎麽一直胃口不太好,可是哪裏不舒服,生了什麽病?”魏昭然一進門,扔下手裏的食盒就往裏間的左沐身邊沖。
結果待左沐一轉頭,看清那尖尖的下巴,魏昭然立即就不幹了,“我去,什麽情況?怎麽隻短短不到十日的時間就瘦了這麽多,這慈安宮的廚娘都死光了嗎?天天坐着能死呐,就不能做些可口的飯菜給你嗎?”
“你這又是生的哪門子氣,是我自己胃口不好,怪那些廚娘做什麽?”看魏昭然仍是那副沉不住氣的樣子,左沐笑着拉過人勸道,“再說了,我要是想吃什麽,那些廚娘就是不聽話,不還有紫煙和安嬷嬷呢嗎,她們都能做給我吃,難道還真天天餓着我一個親王妃不曾?”
“既然吃的好,那爲什麽會瘦這麽多?我知道了,肯定是在這裏過得不好,天天衣食難安的原因。”
魏昭然那倔性子哪裏肯聽勸,說到興起時,轉身就要往外走,“不行,我得去找祖母,讓她現在就和太後娘娘說,今天晚宴結束後就把你接回山莊去,省的在這裏活受罪,瘦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郡主您忘啦,咱們今天不是從山莊來的,再加上因着要見康王妃,又是提前了半個多時辰進的宮,現在這個點,恐怕大長公主和二少爺應該還在趕來的路上呢。”門口的小丫環見狀忙笑着提醒道。
這小丫環左沐倒是有些印象,是大長公主身邊的,平時沒少跟着大長公主出入宮門,左沐在山莊裏也見過幾次,很是眼熟。
隻是這從來獨來獨往、不喜歡帶貼身丫環的魏昭然今天怎麽把她給帶出來了?悄悄打量了眼這小丫環,左沐默默想道。
“哦,也是,我怎麽把這茬給忘了。”經小丫環一提醒,魏昭然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又想差了,忙随口叮囑小丫環道,“那行,你現在就去宮門口侯着,如果看到祖母和二哥來了,趕緊過來告訴我一聲。”
“是,奴婢知道了。”小丫環跟着大長公主見慣了世面,也是個百事通,聽了吩咐,轉身小跑着執行命令去了。
可是她人雖然走了,魏昭然卻仍是定不下來,人像熱鍋上的螞蟻,在房間門口轉來轉去。
“昭然來,你這好不容易進宮一趟,這麽多天不見,不是有一堆的話要和我說嗎?這一遍遍的在門口轉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