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珊是真沒有想到,左沐不僅能不計前嫌的來送自己,這個時候竟還能在薛牧面前替自己說話,
雖然他們都說,那天來送點心的其實是紫煙,可是就算紫煙這個貼身丫環聽到了,傳來左沐那裏,左沐知道了也不該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呀。
難道她就這麽相信自己這個朋友,這麽想下來,白珊真的是羞愧之至。
“是吧,其實你夫君選的也不錯,感情都是相互的,隻要你用心對他,終有一天,他會感覺到的。”
左沐微微一笑,拂開白珊的手,不動聲色的向後撤了一步,揮了揮手道。
“好了,你們走吧,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有聚就終有離别的嘛,祝你們一路順風。”
左沐雖然從頭到尾一直笑對着自己,說話的語氣也沒有什麽變化,可是不知道爲什麽,白珊總覺得左沐的笑容裏,相比着以前隔着什麽。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真相了,是那天我們在房間裏吵架的話,被你聽到了嗎?”見左沐竟轉身要走,白珊忙一把扯住她的衣袖不死心的問道,“是不是那天來送點心的,真的是你?”
“怎麽可能隻是聽到這麽簡單,”左沐輕輕拂開白珊的手,目光轉身遠處灰蒙蒙的天空,輕聲道,
“我又不傻,從狩獵那天那假冬梅的出現,其實我就知道是誰搗的鬼了。
梁苒因爲皇長孫生病,提前兩天就回了宮,冬梅是她的貼身丫環,怎麽可能還會留在狩獵場。
我當時隻是因爲擔心昭然,關心則亂,所以沒有想到這層。
還有一點你可能也忽略了,我和梁苒之間的關系是非常隐蔽的,在這個世上沒幾個人知道我曾經救過她。
因爲安南和黑水的關系一直不睦,梁苒要存活避嫌,所以自然不敢和别人說。剩下的就隻有我這邊了。
蕭若雲竟然能在那種情況下,想出來先讓冬梅轉移我的注意力,引起我的重視,這一點自然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人,向她透露的消息。
而這件事,我隻向兩個人說過,一個是你,一個是昭然。”
“你……”白珊一怔,兩腿一軟,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好幾步,“難道你早就知道是我?”
左沐幾不可聞的點了點頭,“可以這麽認爲。”
“那你還來,剛才還勸他對我好,你難道真的就不恨我?”見左沐竟然早就知道了真相,白珊不可思議的質問道,“因爲我的原因,那次她們可是差點要了你的命。”
“我想剛才我已經說過了,作爲一個女人,我真的恨不起來你,尤其是你現在又有了孩子,怪隻怪愛情惹的禍吧。”
注意到白珊的緊張,左沐伸手幫她彈了彈鬥篷上的雪,輕笑道,
“感情的事,和别的不同,它是惟一一個付出和收獲有可能不會成正比的事——最不能急于求成,欲速肯定不達,。
有時候它就像這天上飄下來的雪,你越想得到它,越用力,将它捂的越緊,它就流失的越快。
倒不如靜靜的守着它,遠遠的看着它,這樣不僅它完好無損,越積越多,你也能時刻看到它的美好。
對于你和薛哥哥,如果你真的愛他,就要不計代價的付出,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看到你的好。
你們以後的路還很長,我能說的隻有這些了,你自己好自爲之吧。”
左沐說這些話,真的不是逢場作戲,她覺得自己現在真的不恨白珊了。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解脫吧,人如果對另一個人根本不在乎了,又有什麽好恨的呢。
“那我們呢,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見左沐不計前嫌的不僅親昵的幫自己打雪,還再三叮囑自己,白珊自是變得格外激動,再次抓住她的手,殷切的問道,
“你還會像以前對我那麽好,把我當做最好的朋友,對嗎?”
左沐避開白珊的目光,輕歎一聲道,“作爲女人我并不恨你,但并不代表作爲摯友我也能原諒你,
對不起,可能我對朋友的要求太高了,你已經達不到做我朋友的标準了。
所以,以後你在我的眼中,就隻是甯國公府的白大小姐,薛将軍的夫人,
我以後可以是你丈夫的妹妹,孩子的姑姑,但卻再也不會是你的朋友。
或許他日再見,我就要喊你一聲嫂夫人了。”
“左……左沐……”見左沐竟真的說出了這般絕情的話,白珊的心猛的一痛,不禁顫聲喊道。
“以後還請薛夫人喊我一聲康王妃吧。”
左沐說完,不待白珊再有所反應,就轉身徑直回到了長亭。
臘梅見狀,忙沖過來,小心攙着白珊上了馬車。
白珊心中雖有一萬個不願意,但還是無奈的走了。
左沐站在涼亭裏,怔怔的看着馬車,一點一點的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裏,再沒有了一點蹤影。
馬車終于走了,載走了最疼愛她的薛哥哥,還有曾經最記恨她的白珊,
該走的不該走的,全走了。
這一别,在左沐的心裏,是徹底把他們都送出走了,
尤其是白珊,自此以後,她的心中的那個珊兒已經死了。
“沒想到你對朋友的要求還挺高?那我合格嗎?”看左沐一時有些失落,魏昭然笑着打趣道。
她雖然賭氣沒有上前去相送,但是本就那麽遠的距離,所以左沐剛才說的話,她自是聽了個八九不離十。
“多嗎?其實我覺得朋友這個詞,本就非常難能可貴,
能配的上這個稱号的人本就不是太多,所以我們每個人也不要奢求太多,人生能有一兩個就足矣。”
左沐轉眸看着魏昭然,輕聲解釋道,
“至于我的朋友,就必須嚴格符合我的要求:那就是信任。
她可以有很多自己的秘密或者隐私,這些瞞着我都沒有關系,隻要不傷害到我們的友情。
但是隻有一點,無論什麽時候、無論任何地點,她都必須要有讓我能放心的将整個後背交給她的勇氣。
如若不然的話,這個朋友我甯可不要。”
“哦,原來是這樣啊。”魏昭然點了點頭,恍然大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