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依着白太後一貫的風格,到手的山芋丢了,她肯定不能善罷甘休。這樣一來,安南恐怕還真的危險了。
“其實,每件事情的發生看似偶然,事後都有其必然的因果。”
看左沐眉頭微皺,再不開口說話,慕琛輕笑一聲,勸解道,
“比如現在這場婚事,看似有些唐突,眼下看着不過而而,但從長遠角度來看的話,對于薛将軍,對于白大小姐,對于安南,未償不是一個更好的結果。”
“更好的結果?你說的倒是輕松,這可是成親,是他們一生的大事?一步走錯,他們這一生就真的完了。”
對于慕琛的雲淡風輕,左沐很是有些生氣。
是呀,畢竟兩個都是和他幾乎不相幹的人,他們的生死自然和他沒有多大的關系,而左沐就不同了,這兩個人都是至親至愛之人,無論哪一個受傷,都比剜她的肉還疼。
“他們兩個一個是我的好朋友,一個是我的親人,兩個人明明不相愛,爲了我卻莫名被捆在一起,你說能有什麽好結果?”
“看事情不能隻從悲觀的角度想,其實這件事情還是有很多有利的方面。”
慕琛繼續開解左沐道,“最起碼從薛将軍這方面來說,與白家聯姻,安南的安全問題算是基本保住了,他作爲護國将軍,使命也完成的差不多了。
再者,結上了白太後、甯國公,日後的立嫡之争也就沒人再打他的主意,他就可以完美的避免一場紛争,到時候無論是誰上位他都不得罪,算起來,也可謂是真正的一舉兩得了。”
“這點利益自然我也想到了,對于安南來說,确實沒什麽損失,可是薛哥哥自己怎麽辦?他這不是明知道是火坑,還硬往裏面跳嗎?
還有珊兒,被無辜牽涉其中,成了各方利益的犧牲品,想想更可憐!”
左沐說着,不禁有些悲從心中來。
整件事情最最可悲的是,她明知道事情是錯誤的,但是卻沒辦法阻止,也不知道該怎麽阻止。
一股頹敗感溢滿左沐心頭,瞬間,她覺得自己好無用。
“可憐?”慕琛挑了挑眉,用手中的扇子輕敲了下左沐的頭,不可思議道,“一個女人,如果能嫁給自己深愛的男人,難道不是人生最大的幸事嗎?怎麽能用可憐兩個字?”
“什麽嫁給深愛的男人?你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左沐脫口而出道。
她本想否定慕琛的,可是仔細一想,又覺得哪裏不對,
“等等,你說的什麽意思,難道說珊兒其實是喜歡薛哥哥的?”
左沐有些方了,用亂如麻的腦子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不對不對,這不可能呀,珊兒的意中人明明是她年前在西山救的那個男子……”
“我說沐大公主,你可真是當局者迷呀。虧得你們關系還這麽好,你一直自诩很了解人家,難道從頭至尾你都沒發現,那白大小姐其實看薛将軍的眼神一直和别人不一樣嗎?”
慕琛咧嘴一笑,又不重不輕的敲了下左沐的頭,意味深長的提醒道,
“至于你說的他西山救的什麽男人我不清楚,反正我就知道從我出現後,那白大小姐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就根本沒有真正離開過薛将軍的人。
或許,說不好,他西山救的那個男人本就是薛将軍,也不一定呢?”
“唉喲,你怎麽又敲我的頭?”左沐抱怨着,伸手去揉自己被敲紅的額頭,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她好像終于想到了什麽。
“天哪天哪……,該不會被你歪打正着,真是這樣的吧?等等等等,我得好好捋捋……”
左沐長歎一聲,将事情在自己腦海中認真過了一遍:
年前臘月二十八,薛牧過來找她,經過一番争吵,她下了馬車回來了,之後再沒了薛牧的消息……
那依現在的情況來推的話,薛牧當時應該是和自己争執後,悲傷過度,意亂中墜崖重傷,然後就遇到了去西山賞雪的珊兒……
對呀,這樣一想,時間點完全對得上!
她怎麽以前就沒往這方面想呢。
那天去西山,她總覺得路好熟悉,現在想來,分明是雪夜裏她獨自回府的路。
剛才也是,自從到了湖邊後,珊兒的反應就一直很反常,手心發涼,比自己還緊張,可是自己卻由于心裏裝滿對薛牧内疚,并沒有多想,因爲珊兒隻是過于緊張。
尤其是薛牧求婚後,珊兒竟沒有當面拒絕,最後隻是哭着跑開了。現在看來,她明明心中是願意嫁給薛牧的。
薛牧的表現更異常了,他爲什麽今天敢當衆直接求婚,這般肯定珊兒不會拒絕他?因爲他笃定,珊兒心中愛的男人就是他……
一樁樁一件件事情,在左沐腦中逐漸閃過,真相終于慢慢露出了水面:珊兒愛着薛牧,而薛牧雖然不愛珊兒,但是至少他不讨厭她,甚至還有些享受她的愛。
“怎麽樣?這次總算想清楚,将心放下了吧。”
見左沐終于找對了思路,慕琛再接再厲開解道,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更何況你們又沒有血緣關系,分開也隻是早晚的一天。
不過,你那位薛哥哥雖然今天一時爲了護你,沖動将自己的婚事搭了進去,但是,能娶到一位真心愛他的女人,他這下半生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對呀,真的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你可真太厲害了,一語點醒了我這夢中人呢。”
經慕琛這麽一說,左沐真的是霍然開朗,心中登時舒暢了不少,
“你說,我怎麽就沒想到呢,珊兒心心念念這麽久的意中人竟然就是薛哥哥,那這麽算下來的話,這段姻緣還真的未嘗不是一件大好事。”
“你這就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時不時就需要有人這麽敲打一下。”慕琛說着又敲了下左沐的頭。
“喂,你怎麽還打上瘾了?沒你這樣的,怎麽動不動就喜歡敲人頭,就是不傻也被你打傻了。”左沐扶着額頭哀嚎道。
莫名的,她竟覺得慕琛很像自己一位多年的老友,或者說是一位家人,自己和他在一起真的很自在、很舒服,可以敞開心扉暢所欲言,根本不用有任何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