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元宵節之後,人更是像被冰凍住了似的,整日昏迷不醒。阿離真的很害怕,怕他會再也醒不過來,就這麽抛下我們走了。”
“吐血?要死了?怎麽可能?”左沐不可思議的盯着阿離看了半天,一把将他推出去老遠,
“有話好好話,男子漢大丈夫的哭什麽哭?再說了,他那天和我吵架時,不是明明看着無恙嗎?怎麽可能會吐血不止,說昏迷就昏迷呢?”
“王妃,阿離沒有撒謊,王爺真的快不行了。”
阿離從地上爬起來,跪趴到左沐腳邊,大哭着一股腦的說道,
“其實王爺病得命不久矣,他本人早就知曉了。
王爺自十年前中了寒毒,身體一直虧損的厲害,之前雖由無極道長一直幫着調理着,可身體仍是每況愈下。眼看沒得辦法,無極道長才于去年外出尋找火寒草,可是卻至今未歸。
無極道長走後,王爺在去年夏天成親前還找過悟明師父,希望他能想想辦法,可是這老和尚當時就說:王爺熬不過春天。
王爺聽完也沒有放在心上,甚至還滿心歡喜,以爲至少可以和您做一年的夫妻。
但是他沒有想到,立秋後他的身子就開始急劇惡化,日日吐血吐的厲害。
還有那次在楓林裏,小的救您那次,其實小的并不是去天隆寺取東西,而是來求悟明方丈下山爲王爺診治。
可是那老方丈推三阻四就是不肯去,小的求了半天他都不出屋,最後隻給我草草弄了幾包藥了事……”
“悟明師父?他又是誰?他是神仙嗎?爲什麽他斷言人家熬不過春天,人家就得什麽時候死?”左沐徹底急了,慌不擇言道。
“悟明師父……,他就是剛才的老方丈呀。您剛才不是還在和他在一處嗎?”阿離指着那老方丈消失的方向,輕聲提醒道。
“竟然是他?怎麽可能會是他?!”左沐望着老和尚飄然離去的背影,心裏忽的又痛了一下。
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在心頭彌漫,她現在有些相信了,阿離或許真的沒有撒謊。
“王妃,阿離說的都是真的,他沒有騙您。”
一旁的紫煙見左沐怔在那裏,以爲還心存疑惑,連忙也跪倒在旁,力證道,
“其實臘月二十八那日,王爺是故意放您和薛将軍見面的。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幾天了,放您走是不想拖累您。
您都不知道,那一夜,王爺在殘月院裏整整坐了一夜,眼都沒合一下。奴婢知道王爺是舍不得您,但是爲了您的将來,爲了您以後能有個依靠,他仍是這樣做了。
他本以爲您會跟着薛将軍走,沒想到天亮您又回來了。沒得辦法,他隻得咬牙說那番狠話,把您氣走。
奴婢心裏什麽都明白,王爺他是怕他去了之後,您一個人留在王府裏受欺負,才故意把您氣走的……”
“什……什麽?”左沐聽到這裏,覺得自己的腦子都要炸了,她努力壓抑住自己那顆狂跳的心,一把揪起紫煙,顫聲确認道,
“紫煙你再說一遍,你确定:司馬铖那天和我吵架,他……他是故意的?隻是想把我氣跑,這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會對我這麽好?”
“千真萬确,奴婢可以拿性命擔保。
以往您每次出去,王爺都悄悄安排有奴婢還有兩名影衛暗中保護您,而那天,王爺卻叮囑奴婢放您走,不許跟着您。
您都不知道您走後,王爺有多少次在睡夢中一直喊着您的名字……”
紫煙說着,擦了把眼淚,狠了狠心又道,
“還有您戴的那塊紫田暖玉,其實悟明師父早就說過……”
一聽紫煙提到紫田暖玉,阿離立即撲過來緊張阻止道,“紫煙姐姐,這事不能說,王爺可是死都不讓說呀!”
“阿離,你是不是傻?他不讓說就不說了嗎?再不說,王爺的命真的就沒有了。你想讓王妃下半輩子在後悔中度過嗎?”
紫煙一把推開阿離,咬了咬牙道,
“您帶的那塊紫田暖玉,其實悟明師父早就說過,隻要把它砸碎了,摻在藥裏做藥引,王爺的病情就能有所緩和。
可是不知道什麽原因,王爺就是不同意這麽做。他一直說,那玉墜是王妃您的所有念想,不能毀。
甚至最後,竟還沒事人似的趕奴婢走,讓奴婢完璧歸趙将玉墜歸還給您。
王妃,奴婢說這些并沒有别的意思,隻是不想這些事大家夥都知道,就您一個人傻子似的蒙在鼓裏,待事後知曉後卻什麽都晚了,隻能在悔恨中度過一生……”
紫煙還在說,左沐卻再也聽不下去了。
她急不可待的劈手搶過阿離手中的馬鞭,一躍跳上旁邊的一匹馬,瘋了似的沖出寺門,直往山下康王府狂奔而去。
怪不得呢……
怪不得每次碰他時,他手指都那麽冰涼?
怪不得過了中秋,他就一直不肯露面,偶爾見一次臉色也那麽差。
怪不得自己那天做了衣服歡天喜地送過去,他都不願意相見,原來他竟是早已病入膏肓。
左沐啊左沐,你就是一個傻子,一個二百五,虧你還平時自诩小華佗,你對得醫者這個稱号嗎?
竟連這點僞裝都看不出來,你可真是丢祖師爺的人……
左沐瘋了似的,一口氣沖下山,奔回了康王府。
聽風閣
左沐扶着櫃門,半天才勉強穩住身形,恍惚中終于看清床上之人。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真的難以相信,床上之人就是司馬铖。
印象中那個高高大大,總是一身玄衣,一臉冷漠、腹黑絕情的男人,此時就那麽靜靜的躺在那裏,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生氣,如一塊冰山。
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給人的感覺竟單薄的像一張紙片,而懷裏死死抱着的,卻是左沐做的那針腳淩亂、不堪入目的中衣。
身後衣櫃裏的暗門開着,那是左沐剛才進來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