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站在山坡上看到的情景卻恰恰相反,錯落有緻的村舍,讓左沐眼前不由一亮:
隻見,青一色的山石砌成的四四方方的大院子,家家戶戶青磚青瓦三間主屋,左右各兩間偏房,窗幾明淨,整齊利落。
可能時值春節,各家各戶門口還都統一挂着醒目的大紅燈籠。
如果你以爲隻有這些就錯了,就見幾排房子中間,有一條小溪蜿蜒流過,溪旁種着垂柳和一些果樹。
微風吹來,樹枝輕擺,像在跳着妖娆的舞。
小溪、垂柳和兩旁的房屋,一動一靜,一剛一柔,相得益彰。
不知道的,誰能想到這是一個深山中的小村莊,就連她們剛剛離開的龍泉鎮,都沒有這麽大氣統一的布局。
左沐心中感歎着,在阿來的帶領下沿着小徑,又拐過幾個彎,終于走到了村口,遠遠的就見柳樹下有個身影靜靜伫立着,正焦急的向遠處張望。
“阿娘!”剛拐過彎,小水看到身影,親昵的喊了一聲,率先跑着,一頭就紮了過去。
“小水回來了?和哥哥跑了一天,可是累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
婦人側對着她們,左沐看不清她的面容,但聽這聲音,唔哝軟語,溫柔之至,從裏到外沒有一點山野村婦的粗俗。
“不累,今天吃了好多好吃的,也買了好多好東西,都可好玩了。”小水窩在母親懷裏嬌聲道。
忽然,想到什麽,連忙掙脫母親的懷抱,指着左沐她們介紹道,“對了母親,我們還帶回了尊貴的客人呢?您平時不是最喜熱鬧嗎?見了肯定高興哒。您快看,就是她們。”
在小水的提醒下,婦人轉過身,終于注意到了左沐她們。
可是出乎左沐意料的是,她的臉上并沒有小水所形容見到客人的喜悅,相反卻是一種的淡淡的憂慮。
“不好意思,我們是阿來的朋友,事前沒有打聲招呼,冒昧前來,打擾了!”見于禮貌,在對方看過來時,左沐連忙客套打招呼道。
結果婦人卻隻是敷衍的點了下頭,就立即走到一邊,一改剛才的溫柔,沉聲喚了聲,“阿來……”
阿來見狀,連忙追了上去,小聲解釋道,“母親休怪,阿來并沒有忘記母親和各位長輩的教誨:随便就将不明身份之人帶進村莊,而是這幾位恩人确實都是好人,今天也幫了我們大忙,又恰巧年節時無處落腳,所以就……”
待阿來娓娓道來,将今天的事情大概叙述了一遍,婦人貌似總算松了口氣,但是卻依舊沒有表态。
這樣以來就有些尴尬了,左沐等人都幾乎到了家門口,可是這房子的主人卻明顯的不歡迎。
見此情景,連一旁的小水都不由得跟着緊張起來,長這麽大她還是第一次見母親這般嚴肅。
難道大過年的幾人還需要再返回龍泉鎮不行?左沐等人面面相觑,一時間有些難以抉擇。
不過,想也是,這小山村如此獨特,連左沐這外人一看都能猜出背後機密重重,主人有所顧慮自然也是在所難免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家既然不歡迎,何必讓阿來兄妹夾在中間爲難呢。
“要不……”見阿來如此爲難,猶豫了一下,左沐正要上前請辭,卻被紫煙拉住了,“那個……,不若我去勸勸吧?”
“小煙,凡事不可強求!”左沐輕聲叮囑道。
“大哥放心,小煙都知道!”紫煙擠了擠眼,調皮道。
因爲離的并不遠,左沐是能聽到紫煙說的話的,紫煙聽話的并沒有刻意要求什麽,大緻也隻就是介紹了一下她們娘三的情況,說她們并不是壞人之類的,
然而離左沐奇怪的是,那婦人竟然長松一口氣,忽然就答應了。
“如此,倒是爲娘錯怪你了!”婦人拍了拍阿來輕歎道,轉身就換了副面孔熱情的招呼左沐等人進來,
“貴客遠道而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大家快快請進,年夜飯早已備好了,說話就能端上來吃。”
原來村口最邊上的這座院子,就是阿來的家。
“實在不好意思,冒昧前來,叨擾了!”安嬷嬷作爲長輩上前客氣道。
“趕了這麽遠的路肯定累壞了吧?不若,我先帶着你們去看看房間,收拾出來你們一會也好休息。”
打開大門,衆人走進院子,阿來娘熱情的接過左沐手中的包袱,揩着安嬷嬷率先朝着東廂房走去,最後還不忘扭頭吩咐阿來兄妹一聲,“阿來、小水,飯就在火上籠屜裏,一會你們先端出來擺好。”
說實話,燈光下的婦人真的很美。
三十多歲的年紀,鵝眉臉,柳葉眉,身姿豐盈,雖然身穿粗布青衣,卻裁剪得很是得體,渾身上下幹幹淨淨,衣服上幾乎連個褶皺都沒有。
這舉止行爲,哪像山野村婦呀,恐怕說是哪個大戶人家的當家太太都沒人會懷疑。
事情有了轉機,總算有了落腳之地,左沐也未多想,跟着阿來他們準備前往竈房幫忙。
衆人剛走到竈房門口,就聽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阿來哥哥!阿來哥哥”
左沐轉身,還沒看清怎麽回事,就見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一溜煙從外面跑進來,一個猛撲進了阿來懷裏。
“哎喲,原來我們的小虎子來了,一天沒見阿來哥哥是不是又想我啦!”
“嗯,想了!”虎子人如其名,長得虎頭虎腦,“阿來哥哥,你這次進城,有沒有給我捎什麽好東西呀?”
“當然捎了,今天阿來哥哥可是一聽都記得小虎子的要求,快看給你買了多少炮仗,”阿來拍着自己的小包袱炫耀道,“一會你負責去把大家都喊來,阿來哥哥去後山領着大家放,每人都有份,好不好?”
“好呀,好呀,虎子最喜歡阿來哥哥了。”聽說有得玩,虎子拍着小手欣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