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樹就這樣在顧家安頓了下來。
回到縣城的第二天,顧青就開學了。
高三的學生當然不可能像别的年級那樣享受完整的暑假和寒假了,顧青一開學就投入到了緊張的學習之中,唯一與之前有變化的就是,這學期她不住校了。
而在顧青開學的時候,楊樹也正式成爲了顧國章手下的學徒。
當然了,最開始的這段時間,楊樹什麽也不會,隻能跟在顧國章的身邊打打下手,做些不需要技術性的活兒,等到他好歹将打家具的一些基礎學會了,顧國章才有可能讓他上手。
好在,楊樹對此也是早就有所準備的,因而倒也并不覺得失望。
這樣一晃就是一周過去了。
正月十五這天,顧青也得了一天的假。
早上顧青起來就看到楊秀芸已經在包着湯圓了。
到了過年,家家戶戶就都會泡了糯米打成米漿做湯圓面,打好的米漿瀝幹了之後曬幹,到了要吃湯圓的時候直接加了水和面就行了。
都沒來得及洗漱,顧青就湊到了楊秀芸的身邊“媽,今天的湯圓包的什麽餡兒?”
楊秀芸在湯圓面裏面按進去一小塊紅糖,再将面合上搓成圓圓的一個放在盤子裏,頭也不擡地道“紅糖的。”
然後又看了顧青一眼,催促道“趕緊去洗臉刷牙,鍋裏已經煮了一鍋湯圓了,你洗漱好就可以吃了。”
顧青點頭,然後順着楊秀芸的意思去洗漱去了。
事實上,顧青并不怎麽喜歡吃湯圓,不過過年嘛,也就是應個景,反正也沒人逼着她吃多少。
等顧青洗漱完去廚房一看,鍋裏的水已經燒得滾開,而一個個白白胖胖的湯圓已經浮到了水面上,看起來倒也有幾分可愛。
拿出碗,顧青舀了五碗湯圓出來,一邊舀還一邊笑。
顧白和楊樹這時候也擠到了廚房裏,見着顧青笑成這樣,楊樹有些不解地道“青青,你在笑什麽呢?”
顧青于是看了顧白一眼“笑小白呢。”
顧白一愣,等到意識到顧青是在笑什麽時,就差沒跳起來捂住顧青的嘴了“姐,不準說!”
這無疑讓楊樹更覺得好奇了。
顧青哪裏能因爲顧白的一句話就什麽都不說了,一邊将裝了湯圓的碗塞到顧白的手裏,她一邊對楊樹道“有一年的元宵節,我媽讓小白去煮湯圓,小白倒是去煮了,不過他把湯圓煮在了茶壺裏……”
說完顧青又“哈哈”笑了起來。
聽完這話,不僅顧青,就是楊樹也跟着笑了起來。
安甯縣有句俗語叫“茶壺裏面煮湯圓,有嘴倒不出”,顧白可不就應了這句俗語麽。
顧白被顧青和楊樹笑得滿臉通紅的。
那時候他還小呢,楊秀芸讓煮湯圓他也沒多想,看到廚房裏有茶壺,直接就裝水給煮在裏面了,後面沒少被楊秀芸和顧青取笑。
沒想到,就是現在過了這麽多年,還因爲這件事又重新被取笑了一番。
直到笑得顧白都差點要翻臉了,顧青和楊樹才總算是停了下來。
不過,這個時候,顧國章和楊秀芸也往了廚房來,一邊從竈台上端湯圓,楊秀芸一邊笑着問“你們在說什麽呢,笑得這麽高興,你爸在院子裏都聽到笑聲了。”
顧青于是又将顧白當年鬧出來的笑話說了一遍。
這自然又逗得顧國章和楊秀芸毫不留情的笑了一通。
對此,顧白已經麻木了,隻能悶頭吃着碗裏的湯圓。
自家包的湯圓一個怎麽也得比乒乓球大了兩圓,家裏吃飽用的小碗裝上四個就滿了,顧白用勺子舀起一個湯圓好好吹了一會兒,估摸着不那麽燙了,這才小心的咬了一口。
湯圓裏包着的紅糖這時候已經完全化了,才咬了一個小口子,就有暗色的紅糖汁從口子裏流了出來,輕輕舔了一下,那甜立即就深入到了心裏,讓人好似全身都跟着暖了起來。
吃着這湯圓,就是方才被笑話的郁氣,也都被顧白抛到了一邊去。
“好吃!”顧白道。
楊秀芸和顧青相視笑了笑。
然後,在吃下一個湯圓的時候,顧白才咬了一口,就唉喲了一聲“媽,這湯圓裏有東西!”
一邊掃地清的說着話,顧白一邊将嘴裏咬到的硬物吐了出來,就見着那不是什麽他想的石子,而是一枚一分的硬币。
楊秀芸這時候伸手在顧白的頭上輕輕撫了一下“好了,吃到包了硬币的湯圓,咱家小白接下來的這一年都會平平順順的。”
顧白笑彎了腰。
過了一會兒,繼顧白之後,顧國章、楊秀芸、顧青和楊樹也都聽到了包了硬币的湯圓,每個人都得了楊秀芸的一句應景的祝福。
不得不說,這個元宵節過得很圓滿。
早上吃完湯圓之後,顧國章和楊樹當然是去了後院忙活去了,而顧青和顧白,主要是顧青,則被楊秀芸趕出了家門。
用楊秀芸的話來說,顧青每天不是上學就是悶在家裏,要是再悶下去都快生黴了,所以得多出去走走。
至于顧白,他本來就是個呆不住的性子,不用楊秀芸說什麽,就已經出門去找他的夥伴兒們玩兒去了。
看着顧白的背影,顧青笑着搖了搖頭“媽,小白轉學的事怎麽樣了?”
顧青在縣裏上學,顧國章夫妻也都到了縣裏,當然不能讓顧白一個人呆在鎮上,所以這學期顧國章夫婦準備給顧白轉學,讓他到縣裏來上學。
做了這半年的生意,顧國章和楊秀芸也認識了不少的人,托個關系給顧白轉學倒也是不難。
楊秀芸聞言道“已經差不多了,隻要小白能夠通過考試,就能到一中來上學了。”
顧白雖然平時有些貪玩,但有了顧青管教之後比以前可勤奮多了,因而成績也是有着明顯的提高的,楊秀芸倒是不擔心他會通不過考試,所以這時面上也是帶着笑的。
前幾個月,顧白一個人呆在鎮上,每周才能到縣裏來一天,楊秀芸每次想起兒子形單影隻的樣子心裏都覺得難受,現在既然能夠把兒子帶到身邊,她當然是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