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
還有什麽法子可以賺錢呢?
顧青抿了抿唇,決定等回去之後再好好想想。
她才将這件事暫且放下,林秀和顧白就先後開口了。
“青青,你這手怎麽就這麽松呢!”林秀簡直有些恨鐵不成鋼了,“四塊錢,就咱們三個都能在學校食堂裏吃兩天了,這一頓飯就……”
林秀真是恨不得将老闆娘給叫回來。
顧白也連連點頭:“姐,你現在就把錢花了,到時候沒等到放假就得餓肚子了,這裏的菜多貴啊,你要是想吃肉,回頭我跟媽說,讓媽做了我給你送到學校來。”
顧青心頭暖暖的。
不顧顧白的抗拒,她伸手在顧白的頭上揉了揉:“行了行了,就這一次,反正菜也點了,咱們就高高興興的吃了這頓飯好不好,難不成請你們吃個飯還要哭喪着張臉?”
林秀和顧白都有些無奈。
就如顧青所說的,菜都已經點了,說不定現在都已經下鍋了,他們現在要是再說不要,說不定人家老闆娘會将他們攆出十裏遠。
兩人也隻能将心疼都收起來,并且在心裏下定決心,一會兒一定要将所有的菜都吃得幹幹淨淨!
顧青可不知道兩人心裏有着怎樣的決心,要是知道了,她大概會更加心酸吧。
這時,老闆娘去廚房與老闆說了幾句話之後,又重新走了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時沒什麽客人,覺得有些無聊想與人說說話的原因,老闆娘拉了個凳子坐在了顧青三人旁邊。
“小姑娘,你們是一中的學生是吧?”老闆娘笑着道。
雖然是笑着的,但是老闆娘的面上明顯帶着些愁容。
顧青點了點頭,先指了指林秀和自己,還指了指顧白,“我們是一中的學生,這是我弟弟,來學校給我送東西。”
然後,看出老闆娘的神色有些不好,顧青有些奇怪地道:“老闆娘,你們這飯館開在學校周邊,生意應該不錯才是,怎麽……”
愁眉苦臉的。
這幾個字顧青沒有說出口。
老闆娘顯然是明白顧青的意思的,她于是長歎了一口氣:“小姑娘,你是不知道啊,這幾年不是說改革開放,國家又支持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嘛,正好我家那口子做飯的手藝又不錯,所以我們也就開了這個小飯館,這裏位置不錯,不僅挨着一中,還有一所小學,隔着一條街還有個紡織廠,說起來人是真多,原本還想着怎麽樣也能夠養家糊口了,哪裏想得到,這一天到晚的都不見有幾個客人,要不是這房子是我們自家的,怕是連房租都要付不起了,要是一直這樣下去,我們也隻能另外想辦法了……”
這些話大概也在心裏憋了許久了,老闆娘這一說起來就有些收不住口,越說面上的愁容就越是明顯。
顧青倒是有些驚奇了。
不應該啊。
她記得,改革開放最初的那幾年,但凡是大着膽子做生意的人,後來可都發家緻富了,這飯館裏的菜也算不上很貴,也就與國營飯店裏持平吧,又占着這麽好的地利,生意應該很不錯才是呀,怎麽會這麽冷清呢?
心下疑惑,顧青忍不住問道:“老闆娘,既然這個位置這麽好,怎麽倒是沒生意了?”
老闆娘難得找到一個可以訴苦的人,也不嫌顧青年紀小了,立即道:“嗨,還不是因爲糧票的事,我們這裏的菜價比起國營飯店還要便宜那麽一點,糧票倒是跟國營飯店要的一樣多,也不是沒有人來我們這店裏,一聽我們的菜價那是扭頭就走啊,說既然價格差不多,也一樣要糧票,還不如就去國營飯店呢,還說什麽我們是投機倒把,真是氣死個人!”
顧青有些恍然。
這樣一說,她倒也好像有些印象,離着一中不遠是有一家國營飯店。
不過……
顧青有些疑惑地道:“老闆娘,既然這樣,你爲什麽不幹脆就不收糧票好了?”
聽顧青這樣一說,不僅老闆娘,就是林秀和顧白也都愣住了。
好一會兒,老闆娘才苦笑着道:“小姑娘,不要糧票怎麽行,沒有糧票我們要上哪買糧食去,總不能去買高價糧吧,那不得虧死啊!”
聽老闆娘這樣一說,顧青倒是來了精神,繼續出謀劃策:“老闆娘,你這就說得不對了,不要糧票的話,這菜價就可以适當的往上調整一下嘛,還有附近那個紡織廠……”
安甯縣就一個紡織廠,紡織廠裏生産的布料不僅是質量還是花色,在附近幾個縣都是數一數二的,因而銷量很好,每天從周圍縣城趕過來拉布料的人與車都不在少數,而這些從外地趕過來的人,他們總要吃飯的吧。
“……那些外地人過來總是要吃飯的,他們可不一定帶足了糧票,要是有個地方吃飯不要糧票,就算菜價高上那麽一些,想來這些人也都是可以接受的。”顧青道。
老闆娘聽了眼中一亮,不過跟着就又有些無奈:“要是這樣倒是好了,可是沒有糧票,我們要上哪裏弄糧食去?總不能隻上菜沒有飯吧?”
顧青笑道:“這還不簡單啊,國家現在不是正在推行分田到戶嗎,雖然咱們安甯縣還沒開始實施的,但現在已經有了風聲,說最遲明年咱們安甯縣也要分田到戶了,最重要的是,我記得離着咱們安甯縣不遠的C省已經分田到戶了,聽說這田土一分到手,大家幹活兒的熱情就起來了,今年可是迎來了一個豐收呢,老闆娘要是願意跑一趟去收糧食,隻要比糧站的收購價高那麽一點……”
還怕收不到嗎?
老闆娘越聽越動心,不過,心裏始終還是有顧忌。
“這……”她又是激動又是猶豫的,“這樣做,會不會被人說是在挖國家的牆角?”
挖社會主義的牆角,在前幾年這可是一個大罪名,誰要是被扣上了這個帽子,那就别想着翻身了,老闆娘會有這樣的顧忌也是再所難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