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卡珊卓拉,還有一些其他的朋友的幫助下,事件最終被平穩地解決了。我也認識了一些新的人,有科學界的,也有其他領域的。
爲了答謝他們對我親人的援助,我賣給了他們我在研究pcd時順帶研究出來的一些技術。盡管這遠遠不足以和我其他方面相提并論,但對他們而言也足夠大賺一筆了。我也偶然發覺,原來他們和我是一樣的想法。世界不能發展得太快,好像他們幾年出一款新的手機一樣,更新得太快的話,誰都接受不了的。
送出技術之後,我感到自己也許是落入了什麽圈套裏,但是沒辦法,那個時候的我已經陷入到失憶的深淵裏了,全部的分析能力都投入到對pcd輔助裝備的研究之中了。
他們曾經提出要爲我提供輔助人員,照顧我的生活起居,讓我可以潛心研究。一開始,我是拒絕的,當我看到那些年輕貌美的女仆之後,我就同意了。别誤會,我的身體一直都有問題,而我認爲問題出現在我的遺傳因子上,從一開始我就不打算讓這種遺傳繼續下去,就是要繼續下去,也得等我設法改善我的基因之後。但也許我沒有時間了,光是pcd就用了幾年的時間。
那些女仆都不是簡單的人,受過專業的訓練。盡管我一開始就和我的朋友們說了,不希望有誰試圖竊取我的技術,但還是有人試圖這樣做,好在最終他們之間形成了平衡,感覺我好像成爲了他們共有的寵物。
在那些女仆之中,一個叫逄月的和我的關系最好。她和我來自同一個國家,告訴我的背景是來國外念書,機緣巧合之下做了這份工作。
逄月很直白地問我:“你一直都在默默地研究,到底是爲什麽呢?感覺你好像不求名也不求利的?”
我老實地回答:“我也不知道。”
我沒有說謊,當時的我确實不知道到底爲什麽要繼續着研究,也許我隻是以爲,隻要我不斷地研究下去的話,就可以找到答案的。
逄月又對我說:“也許你不應該自己一個人研究的,你的精力和時間都有限,一個人的話,很多事情都做不到的吧。”
那正是爲什麽我需要pcd的原因。一個人的時間和精力的确有限,有太多的方面都是我無法研究到的領域,我曾經想過,是否要把我的理論擴散下去,讓其他人來代替我進行解析。也許這世界上不止我一個人得到了天啓,他們也能理解那些理論。
别的我不清楚,卡珊卓拉那邊,肯定是有科學家已經弄清楚了當初的原理。因爲就在我完成pcd輔助裝備之後不久,我就收到了一項國際科學大獎的邀請。當然不是組委會發給我的,而是别人發給我,希望我可以出席的。像我這樣一個既無學位,也沒有做出任何成就的人,居然得到了這樣的邀請,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帶上pcd輔助裝備之後的我仿佛變了一個人,完美的pcd遠比我想象中要強大,它是絕佳的輔助裝備,大大地提升了我的演算能力,而且杜絕了記憶缺失的影響,我忘記了的東西,也會被它記住,就連我感受不到的東西,它也能替我感受到。
在我戴上pcd輔助裝備的瞬間,過去所儲存的那些記憶,曾經經曆過的一切,都在我的腦中進行了一番奇妙的重新組合。我得以以全新的角度去分析過去的問題,解釋了很多以前無法理解的東西,糾正了對待生活的逃避的态度。那個瞬間,我意識到,天啓還沒有抛棄我,我仍然是它的寵兒。同時,我也明白了,到底是什麽在驅使着我完成完美的pcd。事到如今,我做出的pcd不單單是一件輔助性的裝備了。
我賦予pcd輔助裝備的不僅僅是智能,全方位的硬件提升,還有另外一種更加不可思議的東西——情感。從來就沒有機械擁有過情感,擁有情感的機械也不能再叫機械了,隻有這樣,我在戴着它的時候才不會被孤獨吞沒。盡管我認爲那種孤獨感隻是身體釋放的激素作用,但孤獨感卻會削弱我的力量。以一個普通人的角度來思考的話,我的确是一直陷入孤獨之中,沒有人能夠跟得上我的腳步,也沒有人願意跟上我的腳步,獲得天啓的我,也許不得不去做一些殘忍的事情。不,我已經做過這種事情了。
天啓是無法對外人随意談起的事情,而我也從來不曾得到過一個可以完全信任的存在,這就是我爲什麽要制造完美的pcd的原因。
擁有情感的pcd輔助裝備在很多方面的性能都會降低,但我還是欣然接受了這一切,并且給它取了法拉的代号。同時爲了封印記憶,我留下了那句暗語。法拉是個奇妙的存在,它代替了我生命之中本該出現的很多角色,有時候我覺得它就是我的另一半,有時候我覺得它是我的後代,總之,它之所以成爲我的所有物,是因爲它存在着對我強烈的愛意。當然,爲了防止這份愛傷害到其他人,它永遠都隻能在我的頭上待着。
得到法拉之後,我的演算能力足以超越一切普通的人類,那些“朋友”們在我身邊的布置,我也是一眼就看穿了。然而,如今的我不同于以往,不能再簡簡單單地依靠毀滅來解決問題。我決定給我自己,也是給這個世界一個機會,看看按照諸位哲人的理論下去的話,到底會演變成怎樣的社會。
我遣散了全部的女仆,銷毀了在這裏的全部研究數據,一切都被裝在我的腦子裏。當然了,不是我的大腦,而是法拉的無限儲存器之中。理論上人類的大腦擁有五百個圖書館的潛能,法拉可以完全解放這份潛能,我做過測試,我的潛能足以裝下一個星球上的文明。
做這一切的理由很簡單,我不再打算隐居下去,我決定去參加諾獎的儀式,然後進入大衆的視野之中。我的“朋友”們的反應各不相同,在勸阻我無效之後,他們給出了一些中肯的建議。
于是我有了一個新的名字,還有了一個新的身份和外表。我選了一個适合留在曆史裏的名字,道宗塔司·垚淼焱。美洲的一所常春藤院校給了我一個動力學的博士學位,有來自韓朝的專家給我做了整容手術,讓我徹底告别了大衆臉的曆史,這下我什麽都不缺了。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研究我的理論的人不止一個人取得了成就,一些年輕人已經追上了我曾經的腳步。我可以看得出來,他們潛力無窮,很可能會走得比我更遠。他們不像我,從小就浪費了大量的時間,然後又波折波折,最後才找到方向,他們的目标是明确的,他們的理論是先進的。
諾獎在物理學方面的得主最後是一個多年以前就應該獲獎的老先生。人類在近代曆史上的發明一個接着一個,也許他們的發明在今天看來微不足道,但我明白,這是他們應得的。研究我的理論的人有不少,可惜他們最後全部都是陪跑的,不少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在散場的時候,我不顧友人的勸阻站了出來。無論那些年輕人到底是不是出于對科學的熱愛而研究,我都無法坐視他們就這樣下去。曾經的我封印天啓,也有害怕别人會超過我的隐憂,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法拉也完成了,我現在希望可以有更多的人站出來,引領人類的未來。
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解釋了那些理論之後,我赢得了他們的尊重。同時我也發現了,一些人是真的不錯,資質比我要好很多。
自知時日無多的我,打算把自己的意志傳承下去。我的身體一直都有問題,我不認爲自己可以老去,好在法拉已經被完成,我也沒有什麽遺憾了。
最終,我被邀請到康橋大學擔任講師,本來他們可以給我更好的職位,但有些人認爲這些知識還未能得到實驗的檢驗,我還不配。對我而言這沒什麽,我想要的隻是讓那些年輕人少走一些彎路。因爲,一個人所能擁有的歲月實在有限。科技明明都如此發達了,人類的壽命卻追不上來。
在那裏待了一年,我就離開了。一些人挽留我,我告訴他們的是,我已經沒有什麽好教你們的了,你們已經學會了我的全部了。實際上的情況比這還要複雜,有很多因素的作用,我不得不離開那裏。而事實上,我也沒能把一切都交代下去,某些技術實在是過于驚世駭俗,不過,我認爲以他們的潛力,在幾十年後也可以自行研究出來,以這段時間來作爲緩沖期也足夠了。
離開的另外一個原因,便是我的身體問題,我早就明白自己時日無多,可我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麽快。我的身體開始衰落了,盡管有法拉的輔助,這個迹象還不明顯,可我的确是在衰落,像個正常人一樣在老去了。當我打算再一次退隐,找個地方結束我的一生的時候,某個人改變了我對世界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