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少年抓住手臂的正是給他牛奶的大媽，疼得龇牙咧嘴，卻也舍不得使勁掙脫，隻是安慰：“别着急，慢點說。”
少年緩口氣。“我，我和我媽媽爸爸，還有其他一些人，乘船逃出來，結果被他們追上了！他們，他們撞壞了我們的船。所有人都落水了！求求你們了，快點回去吧，可能還有人活着！我遊得慢，應該離這裏不遠！”
葉文朝衛茹看去。如果真的離得不遠，帆船上的感應器應該能察覺到才對。
衛茹卻一片茫然地搖搖頭。她剛學會怎麽使用那些雷達呀聲呐呀之類的玩意兒，正在新鮮呢，一直盯着看，如果有發現她早就知道了，比如這個順水漂過來的少年。
有人問他：“這事兒是什麽時候發生的？”
“我不知道，我們幾個是半夜的時候偷偷摸上船的。”少年說道，“沒走多久就被追上了。求求你們了，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可是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半夜出發，不久被追上，現在已經淩晨三點半，恐怕距離撞船已經過去了不短的時間。
正常人落水之後，其實很難堅持太久。而且還是船被撞沉了之後落水的，一旦被困在船艙中，或者被碎片繩索纏住拖入水下，那死得更快。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這孩子能靠着一塊木闆堅持到漂到他們船邊上，說不定那裏真的還有活人呢。
船上的衆人意見不一。有人問那少年：“是誰撞你們的船？你們從哪兒來的？”
少年很焦急，但他也看出來，如果他不說明白，這些人擔心自己的安危，是不會去幫他救人的。于是他說：“我是附近大興島的。三天前島上突然出現了一些吃人的怪物，死了不少人。我們一家人熬到今天，終于找到個機會逃到碼頭，和鄰居們一起上船想逃到陸上去。結，結果，天……天太黑了，我們看不清路，撞到礁石上了。求求你們了，快點去救人吧，現在說不定還來得及！”
說到最後，少年已經帶上了哭腔。
一些心軟的幸存者看不下去，懇求地望向葉文。
這場浩劫毀掉了多少人的人生。看到和他們一樣陷入絕境的人，不禁想起當初他們被困在屍群中那絕望的心情，實在有兔死狐悲的感覺。
然而葉文卻面色冰冷，質問道：“你剛才不是還說是有人追上你們的船嗎？怎麽改礁石了？礁石也會跑不成？”
這孩子顯然在撒謊。
估計之前是他剛剛被撈上來，還處在驚恐狀态，沒想太多。現在緩過來了，就發現有些東西一旦說出來就沒人去救他的親人了。
少年咬緊嘴唇，吞吞吐吐地說：“我……我沒那麽說過。真的，真的是撞到礁石上了。”
葉文目光一寒，一腳踹向少年，直接把他踹向船外！
“不要！”少年的手指死死扣住船的邊緣，“我說，我都說！兩天前我們島上突然有個人有了奇怪的能力，能夠控制那些吃人的怪物。靠着那些怪物，他把全島的人都控制起來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們學校的老師想要反抗他，結果被他抓走，當着我們全島人的面，扔到了怪物堆裏頭！“
少年低聲啜泣起來。“太吓人了……我一輩子忘不掉那個情景。那些怪物在吃了人之後好像會變得更強大，他的力量也跟着變強，就把全島的人當成他的奴隸。能吃的東西都被他搜刮走了。我們餓了兩天，實在受不了了，這才趁着天黑逃了出來。”
說到這裏，少年的手快堅持不住了。
但葉文依然站在那裏，沒有允許别人救他的意思：“那麽是誰撞了你們的船？别告訴我你們島上的那個惡霸還能控制喪屍去開船。”
“是活人。”豆大的汗水布滿少年的額頭，但少年忍住不求饒，“有些人渣去讨好那個惡霸，被那惡霸收做狗腿子，平時跟我們打交道，都是這些人渣。收食物的是他們，控制船隻的也是他們。他們很害怕那些怪物，可就喜歡看别人被吃！要是被他們抓回去，肯定會被他們用去喂怪物的！求求你們了，去救救我們吧，就算讓我們淹死也行，别讓我爸媽再被抓回去！”
說着少年再也抓不住船邊。
但剛一松手，一隻胖胖的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葉文？”
孫凱焦急地問。
葉文微微颔首。
其實船上有足夠的糧食，順手撈上來幾個人，不過是舉手之勞。
但這一切一定要建立在他們船上這些人安全的前提下。不搞清楚，誰知道那邊等着的是什麽樣的陷阱。
旁邊的人們立即過來，七手八腳地将少年再拉回船上。
少年氣喘籲籲。
葉文問他：“你知道撞船的具體位置麽？”
少年想了想，神情逐漸慌亂而焦急，隻能這樣說：“大概……總之不會太遠的！一會兒就到了！”
也就是說少年其實并不知道具體的位置。
其實這沒什麽可驚訝的。畢竟茫茫大海上沒有一點參照物。如果是白天的話，作爲海島的孩子，說不定還能找到方向。但這是在半夜裏。
葉文讓衛茹去将船隻的感應器的感應範圍開到最大，可過了一會兒，衛茹又回來了，這附近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少年不死心：“會不會是船已經沉了，水裏的人太小，感應器看不出來？”
衛茹苦笑：“你以爲我們是怎麽發現你的？”
原本燃起的希望又熄滅了，少年心如死灰地癱坐在地。
兔死狐悲，船上的其他人也高興不起來。
幾個幸存者過來安慰少年，雖然他不願意，還是把他帶下了船艙。大家不會爲了他一個人，冒着跟其他人起沖突的風險，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海面上四處亂轉。但既然救了他，也問清了話，就沒有再把他扔下水的必要了。
大家散去，該做什麽做什麽。
結果沒想到的是，天亮之後，竟然真的有一艘船朝他們這邊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