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車頭裏，一隻身着制服的喪屍被燃燒彈的光亮吸引，正在緩慢地抓撓車窗。當葉文手電筒的光掃到它臉上，它轉動僵硬的脖子，朝葉文他們所在的方向做出撕咬的動作。

不過這一切都跟看默片一樣。地鐵的玻璃很堅硬。而且這隻司機喪屍顯然是在災難發生後就被困在了駕駛室裏，吃不到新鮮的血肉，所以進化非常緩慢。

但車廂内的喪屍可就不一定了。

葉文一行三人，小心翼翼地走向地鐵車廂，走進地鐵車廂和隧道牆壁之間。

空間不大，不過在到達站台前，單人通過的話還是可以不用側身的。葉文本想關了手電筒，但轉念一想，如果在這種狹小的地方遭遇了喪屍或其他障礙物反而不太好辦，于是隻将光亮射向地面，盡量不去刺激車廂内可能存在的喪屍。

咚！

車窗突然被敲響。

一隻手在敲打車窗。緊接着露出半截不斷做啃咬動作的嘴巴。車内漆黑如墨汁，活人們隻能借助手電筒一點微弱的散射光看到一點點車内的情況，這就顯得裏頭的喪屍更不像人了。

而是無數的手和嘴，想吃，想殺，欲望沒有盡頭也沒有理由。

不過得益于地鐵車廂的高質量，喪屍的嘶吼葉文他們一概聽不見，敲打車窗也隻能發出不大的聲音，就算附近有喪屍也不一定會被引過來。

“不然還是把手電筒關了吧。”衛然小聲說道，“萬一把喪屍引出來怎麽辦。”

葉文雖然覺得不會，但見啞女和衛然都是一臉煞白，想了想還是關閉了電源。

車廂内的喪屍很快就安靜下來了。沒有喪屍再敲打車窗。

衛然和啞女都松了口氣，跟着葉文繼續前進。

“還有多遠？”衛然低聲問葉文。這黑暗太讓人發瘋。

葉文在心中默算了他們已經走過的距離。“大概還有一百米就會到達地鐵站。你确定我們一定要從地鐵站出去？”

“順着隧道繼續往前走倒是還有一個維修通道。但是距離太遠，我怕我的藥效堅持不到那裏。”衛然回答。

葉文點點頭。不知道衛然吃了啥玩意兒才能這麽生龍活虎的。但可以确定，隻要藥勁兒一過，衛然就得靠他扛着才能繼續往前走了。确實不太方便。

說不定可以讓啞女給地鐵站來個清場。

葉文正想着，身後突然傳來砰地一聲！

緊接着尖銳的哨音從衛然身後傳來。倒地的啞女抓向車廂，但是車廂光滑的外壁沒有任何借力的地方，她還是被拖下到了車廂下面。

衛然腳一軟整個人貼到牆上：“什麽玩意兒！”

話音未落葉文已經鑽進了地鐵車廂下面。

地鐵車廂和地鐵之間的縫隙足夠一個人趴着進去，并且有一點富餘，但想要坐起來是絕對不可能的。幸好末世之後全城斷電，不用擔心踢到導線把自己電成燒雞，葉文可以全神貫注地警戒對面的喪屍。

但那真的是喪屍嗎？！

整隻喪屍就跟鳄魚似的趴在地上，兩條前肢變短變粗，手掌比常人的要厚兩倍，但至少能看出它們曾經是人類的胳膊。但它的腿卻已經完全跟人類沒什麽關系了。它們擱置在地面上，跟喪屍的腹部一起支撐着喪屍的身體，長度足有兩米，像極了爬行動物的尾巴，卻和大象的鼻子一樣靈活。此刻的啞女正在被這樣一條“腿”緊緊纏住，送到喪屍的嘴巴前，供喪屍大力啃咬。

整隻喪屍隻有腦袋能夠依稀看出人樣，然而它進食的樣子幾乎跟科摩多巨蜥一樣生猛而兇殘。它狠狠咬住啞女身體的一部分就使勁晃動腦袋，要不是啞女穿着葉文給她的鎖子甲，她早就被撕成幾塊了！

忽然間，喪屍的撕咬停止了，暈暈乎乎的，像腦袋狠狠挨了一棒子似的。卷住啞女腰部的尾巴也松弛了許多，啞女趕緊往葉文那邊爬。葉文也抓住她往安全的地方拽。

已經滑到啞女小腿的尾巴猛地收緊，啞女又被拖了回去！

葉文右手死死拽住啞女，不讓她被拖走，左手中的小刀直刺喪屍的尾巴。

喪屍的皮膚非常堅韌，有一瞬間葉文以爲自己根本傷不到那隻喪屍，但下一秒污血把葉文的左手和左前臂噴了個血拳套出來。

“嗷！”

喪屍仿佛知道疼一樣凄厲地大吼，另一條尾巴猛地甩向葉文。

葉文趕緊用手臂格擋，隻被那尾巴點了一下，他的右臂頓時皮開肉綻。

葉文目瞪口呆。從末世開始到現在，他這是頭一次被喪屍直接擊傷！

手臂受傷導緻葉文的右手本能一松，雖然他趕緊用力，但已經晚了，被拖走的啞女張大嘴，無聲地尖叫，被喪屍塞進了嘴裏。

然後喪屍叼着啞女飛速後退。

……這是要逃跑？

喪屍竟然知道跑了？！

卧槽喪屍成精了？！

葉文感到的驚悚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而且他也根本來不及細想。喪屍速度極快，一溜煙就要沒影。而且他挨了一次啞女的精神攻擊也什麽事兒都沒有。萬一啞女被它叼走，絕不可能自己逃回來，隻有死路一條！

“嗷……”

“唔……”

同一時刻，遠處傳來複數的低吟。

衛然額頭飙汗：“被咱們引開的那些喪屍要過來了！”

之前發射的燃燒彈快燒完了，喪屍們自然被葉文這邊的聲響吸引過來。

“燃燒彈！”葉文大喝。

衛然一愣，這才想起來弩在自己手裏，趕緊舉起來才想起箭還在包裏。等他手忙腳亂地拿出箭矢，喪屍已經從車頭下面爬了出來。

衛然想也沒想，将那箭朝喪屍狠狠地扔過去。

嘭！

箭尖貼着喪屍的後心爆炸，将喪屍的後背炸了個皮開肉綻。飛濺起來的肉沫噴了衛然一臉一身，也幸好如此，爆炸時沾上的血腥氣沒有讓他成爲喪屍眼中的明燈。喪屍嗷地一聲，就像受驚了的人類一樣，慌不擇路地爬回了車底。

好吧，也不算那麽慌不擇路。

葉文右臂血液不停地湧出，手裏隻有一把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