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像他,又能像誰?或者又能是誰?
手心中的劍終是脫離了手,紮在江陌的胸口,直直的聳立着。
江陌也毫不在意,任由劍插在身上。
他早就死了。
現在活着的他是不死之身,這點小傷,又怎麽會傷得了他呢?
江陌搖頭輕笑,擡手抓住劍刃,任由劍刃劃破了掌心,狠狠地拔出劍丢在了地上。
‘咣當……’的一聲巨響,還帶着輕微的餘音,流淌而出的殷紅卻在刹那間染上了那一身鮮紅色的衣袍,讓人看不出他的血流在了哪裏。
若非空氣中那淡淡的血腥味,和他胸膛上的破洞,也許,任誰也想不到,他就在剛才,還受了傷。
江陌狠狠地扭了扭頭,嘎嘣聲響瞬間在不怎麽空曠的房間裏回蕩開來。
“洛千澤,你相信嗎?你所看到的,聽到的,都是真的,你親手殺了筱筱,你親手……”
“夠了,你閉嘴!”洛千澤一聲怒喝,暴怒的聲音在着安靜的空間回繞開來,餘音繞梁。
那巨大的聲音終于驚動了周圍的守衛,瞬間朝着這個方向趕來,白筱筱聽見聲音,瞬間隐藏在假山後面。
這假山離屋子裏的兩人不遠不近,剛好聽見洛千澤與江陌的對話。卻也因着,茂密的草叢和樹木遮擋住了視線,讓人很難發現,假山後面會有人。
趕來的守衛,想要推門而入,裏面卻傳來了一聲呵斥:“不許進來!”
熟悉的命令聲,讓門外的守衛一怔。
旋即相互對視一眼,紛紛繞開,再不去關注這間屋子裏發生了什麽事,因爲他們此時的任務就是守護好整個千澤嶺。
白筱筱見人離開,繞着假山剛要出來,就聽見耳畔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
“你偷偷的躲在這裏是爲了偷聽?你不知道千澤嶺上,領主府不允許外人進來的嗎?”還帶着稍微稚嫩的聲音,聽得出他此時心裏難以抑制的激動。
白筱筱側眸看着他:“你不也是偷偷進來的?”
聲音很輕,顯然是不想讓屋子内的兩人聽見,白筱筱靠在假山上,凝視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大約有十四五歲的樣子,還未長開的臉上,卻有着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成熟。
眸子中滿是深邃,是别人看不懂的深沉。
白筱筱被他的目光驚到,旋即搖了搖頭,什麽大風大浪沒經曆過的,她竟然會被一個小孩子吓到。
隻是這個小孩子,爲什麽會有些眼熟呢?
白筱筱被自己這忽然出現莫名其妙的想法驚到了,仔仔細細的看着他,眉心輕輕地擰着。
白,清塵?
二哥?
白筱筱狠狠地吞了下口水,看着眼前的少年,眸光中滿是驚恐。
心裏有一千萬頭神獸在奔騰而過。
說出去你可能不信,我在前世看見了我二哥的前世!
呸,被自己這想法繞暈的白筱筱,眨着眼睛看着他:“你,叫什麽名字?”
“我?白清塵啊!”
少年歪了歪頭,一副沉穩的模樣着實讓白筱筱難以相信眼前的少年,真的是她後世的二哥。
這TM的說出去誰信?
“哎哎哎,你别皺眉啊,美人皺起眉來可就不美了,你還沒說你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呢,據說領主府上上下下都沒有一個女人,你怎麽會出現在這的呢?”少年撓了撓頭,眼睛裏一片盎然興緻,捏着手中的竹扇,扇了扇:“你不會是被那領主拐進來的把?我聽說那領主有個特别奇怪的癖好,每到七月十五之時,就會在千澤嶺外的霞城擄來一名女子,這女子必然長相極美可人,甚至每個人容貌都相差無幾呢!”
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熱情,讓少年白清塵喋喋不休的說着,此時倒與那雙沉靜仿佛經曆了世事的雙眸絲毫不符。
白筱筱忽的愣了一下,拉過少年白清塵,堵住他的嘴輕聲道:“别說話。”
三個字一出,瞬間讓少年所有話都哽在了喉嚨中。
輕微的腳步聲,先後的響起。
白筱筱側耳聽着。
“千澤,我早就說過,你逃不掉的。”呢喃的聲音讓白筱筱整個人怔住。
是江陌的聲音。
“是,主上說的對。”僵硬的聲音讓白筱筱瞳孔猛地一縮,想要沖出去,卻被少年白清塵拉住了。
隻見他緩緩地搖了搖頭,腦海中蓦地響起一道傳音:“先别動,等等再說。”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挾持住領主的男人應該是帝國的陛下,他應該是用蠱控制住了領主的心神,你現在去也于事無補,不如等等,我有更好的辦法。”腦海中的傳音一段一段的,卻莫名的有種安撫的作用。
白筱筱愣了愣。
看着少年,緩緩地點了點頭,算是暫時應下。
見她點頭,少年白清塵揚起了一抹自信的笑意,想他白清塵隻身一人在這四海八荒遊走了多少年,若是連個小姑娘都騙不得,那豈不是丢了他江洋大盜的臉?
哼哼。
内心哼哼着,神識卻在已經離開的兩人身後跟着,盡量保持着不被發現的距離。
良久,兩人走出了幾百米,少年終是松了口氣。
這領主府還真不是好闖的地方,接二連三的遇險,幸好他機智!
挾持住人,沒暴露自己,否則他一世英名就此毀于一旦了!
“你在擔心什麽?”白筱筱一直看着他的臉,長着跟白清塵少年時一模一樣的臉,就連名字也是一樣的,實在很難讓人忽視,可此時他的臉上卻跟調色盤一樣,五彩斑斓的,情緒百轉,實在是讓人想忽視都忽視不了啊。
“我能擔心什麽?我才不會擔心領主府的守衛抓住我呢!”似是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少年白清塵連忙捂住自己的嘴羞惱的嘟囔道:“你什麽都沒聽到,什麽都沒聽到,喂,你聽到了沒?”
“你不是說我什麽都沒聽到嗎?我應該聽到什麽啊?”一時間,心裏的悲傷被沖淡了幾分,白筱筱心上生出幾分調侃的心思,看着少年白清塵,面色不顯得說道:“你不是說讓我什麽都沒聽到嗎,所以我什麽什麽都沒有聽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