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氏不覺得自己有對不住顧煊的地方。
她同南陽侯談心,隻是正常交往,南陽侯關心她,這才使人送了消息過來。
這有什麽?
她同南陽侯之間始終是清清白白的。
顧煊憑什麽怪她?
不給她好臉色?
顧進問道:“娘親,南陽侯是不是失寵于陛下?”
“聽外面的消息,皇後娘娘病了,甯郡王在皇後娘娘跟前侍疾。”
顧長樂更關心秦桓,外面的消息很多,她急需祖母幫忙拿個主意,“甯郡王是皇後娘娘的孫子,他一個男人怎能留在中宮?鬧出點是非來,豈不是毀了名聲?”
“祖母……”顧長樂咬着嘴唇,“孫女不想去做甯郡王的側妃,不想嫁一個品行不良的人。”
最重要是她竟然隻能去做側妃!
她不是不能做妾,隻是那個男人不能是秦桓!
常妍的死一直折磨她,讓她有苦難言,同秦桓的關系也不如以前親厚。
顧長樂覺察到秦桓隐隐對自己的輕視和排斥。
一旦顧明珠把她的事情告訴秦桓,她再嫁給秦桓豈不是羊入虎口?
“祖母。”“母親。”
顧長樂和顧進急需要蕭氏幫忙。
“夠了。”
蕭氏煩躁道:“你們一個個都不要說了,我爲你們操心了一輩子,把一切都幫你們安排得好了,你們卻不肯老實,被人抓住小辮子,一個失去世子的位置,一個被皇上許給甯郡王爲側妃,你們是不是認爲我一定有辦法?”
顧進和顧長樂面露尴尬,蕭氏的話語很刺耳,也很傷人。
“你們不是想不受我擺布?認爲我太要強,總是要求你們做這做那。”
“如今證明你們自身能力的時候到了,我幫不了你們,南陽侯他們此時此刻也不會幫你們。”
“想重新被冊爲世子,還是顧長樂不想嫁給秦桓,都要你們自己去努力了想辦法達到目的。”
蕭氏聲音沙啞,失落道:“我自顧無暇,幫不了你們。”
“顧遠三四歲上就從鎮國公府離開了,回來後處處壓制我精心栽培的你們。喝,你們可真對得起我,原本我本就沒指望你們孝順,但是你們竟然被顧遠一家欺負到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太失望了,你們太讓我失望了。”
蕭氏對顧進嘲諷,同樣也是自嘲,“養兒防老,培養孫女本想她能争氣,關鍵時候幫襯我一把,我對你們費盡心思,最後竟然……沒有同我一起商量的人都找不到!”
“你們都回去吧,我不想見你們。”
顧長樂遲疑一瞬,屈膝走出房門,“祖母,我去看看祖父,他也應該回來了。”
顧進動了動嘴唇,“我也去父親書房等着,今日這麽發生了這麽多事,父親總要吩咐兒子該注意的事。”
“母親您好生養病吧,兒子一定重新赢回父親的信任,做出點成績給您看看,兒子不是沒用的,也不是比不上顧遠。”
顧進離開了。
蕭氏耳邊清淨了,再沒人說話,她又覺得寂寞。
原本她就是個不甘心寂寞的女人。
“養他們有什麽用?有什麽用?倘若是以前,就算我趕着,罵着讓他們離開,他們如癞皮狗一般不肯走,圍着我讨好我。”
蕭氏心灰意冷,“現在幾句話都承受不了?一個個都跑去讨好鎮國公?也不想想,我是他們的母親和祖母,連我如今都被鎮國公懷疑冷遇,鎮國公能相信他們?”
“糊塗!糊塗!”
“主子您消消氣,消息氣。”
蕭媽媽眼見着蕭氏有把茶杯等物什掃落,聰明如主子,生氣也同别的女子沒兩樣。
這已經是蕭氏砸得第幾次了?
蕭媽媽等蕭氏發洩夠了,緩緩勸道:“他們也不是不孝順您,去讨教國公爺對您也有好處。”
“你不用替他們說話,我知曉他們是看我沒用了,這才……”
蕭氏眸子閃過陰郁,“你去給我娘送個消息,讓她盡快……盡快催促大姐把雙面繡做出來,就用我送去的絲線。”
“怕是不容易……”
“她即便眼睛瞎了,也要給我繡完再瞎!你隻需要同我娘和蕭家人說,我若是倒了,他們比當初還不如!他們自然會按照我的吩咐行事。”
蕭媽媽點點頭,輕聲問道:“用那種絲線太傷繡娘的身體,老奴怕她不肯。”
“她吃着蕭家米面,還能有個容身之地已是我網開一面了,她還想要怎樣?縱然最後她眼瞎了,也是她當年對她娘的報應!”
“告訴看着她的奴才,我不許繡品有任何差錯,我也不管她們用什麽方法,一定要讓她在桑農大典前完成雙面繡。”
蕭媽媽領命而去。
蕭氏合眼歇息,“顧遠他們逼我的,要怪就怪他們太過分了。”
“二爺先回去吧,國公爺已經歇下了。”
常随擋住顧進和顧長樂,不失禮數說道:“您有話不妨明日再同國公爺說。”
書房中的燭光從窗戶透出來,顧進面色陰沉,明明還點着蠟燭,父親隻是不想見自己而已,并非歇息了。
顧進脖子僵硬微微颔首,剛剛轉身,卻見到顧遠由遠及近。
“給大爺請安。”
常随異常熱情恭謹,顧遠随意擺了擺手,腳步沒停直奔書房。
顧進道:“大哥,父親歇息了。”
顧遠眸光淡淡掃過顧進,如同看個傻瓜一般,書房中傳來鎮國公洪亮清醒的聲音,“遠兒,快進來,我等你很久了。”
顧進:“……”
顧長樂低頭看着自己腳尖,太丢人了。
祖父怕是已把顧遠看做繼承人,徹底不在意他們了。
顧遠提高聲音:“顧進也在,看樣子想見您。”
“你不用管他!”鎮國公不耐煩回道:“不是讓你先回去了?顧進,你最近不要亂跑,安分在府裏待着。”
無視顧進能讓顧遠親近信任他的話,他絕不會再多看顧進一眼。
不提顧進是否是他的兒子。
就是眼下的局面,顧遠得秦元帝信任,鎮國公就得多指望依靠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