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精心培養的顧進同顧遠相比又顯得很才幹平庸。
鎮國公也知道街頭巷尾這麽多人議論,其中少不了顧遠有意爲自己造勢。
畢竟他才勸過顧遠低調一點。
顧遠根本就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也沒把他這個父親放在心上。
鎮國公感到自己委屈,回府也不去瞧蕭氏了,隻一個人在書房坐着。
期間他偶爾會碰見麗娘,每一次兩人都會說上一兩句話,大多是鎮國公在說,而麗娘多是安靜在一旁聽着。
麗娘不是聰明的蕭氏,無法幫鎮國公排憂解難,或是提出意見。
可是沉默聽話到了麗娘卻讓鎮國公很安心,也很放松。
鎮國公并不需要女人的指點幫忙。
聽麗娘說起以前同發妻在想鄉下的生活,勾起鎮國公不少對年輕時候的追憶。
畢竟鎮國公也不是生來就是富貴的,他同樣過過苦日子。
*****
這一日子,剛從京兆府尹衙門回來的鎮國公心頭再次煩躁的不行。
因爲他又同顧遠争吵起來了。
他見餘孽身上的傷痕累累,隻說了一句兒媳婦下手有點重了。
被顧遠聽到這話,顧遠當着京兆府尹的面說他竟是個慈悲之人,而餘孽差一點用花盆要了他的命!
鎮國公愛惜餘孽,更勝親子!
天地良心,他哪會有這樣的心思?
顧遠不顧念父子之情,好似他對餘孽沒有砸死顧遠有點遺憾似的。
差役們看自己的目光都不對了。
當時鎮國公很是尴尬,他直接回到府邸,還是難受,便不由自主又去小花園溜達。
自然而然碰見了麗娘。
這次麗娘不是來采花的,而是麗娘剛去看過蕭氏。
本想離開的鎮國公停住腳步,仔細看了一眼低頭乖巧的麗娘,“你去看過夫人?”
麗娘柔聲道:“是。”
如同仆從般聽話,她身上的柔順同蕭氏的柔順不大一樣。
鎮國公歎息:“倘若顧遠有你這麽聽話就好了。顧遠一直懷疑他生母的死同蕭氏有關系,甚至他懷疑我他……”
“遠哥兒怎能這麽想國公爺?”
麗娘露出一抹不敢置信的目光,“是遠哥兒誤會了您,當日隻有我在義母身邊,最是清楚義母是突然舊病複發,同出門的國公爺沒有半分幹系。”
“要不我同遠哥兒替您解釋幾句?”
麗娘有幾分苦澀搖頭:“還是算了,我怕我說的話,遠哥兒也不相信,反倒害了國公爺同他的父子情分。我一直都在國公府,看得出您對遠哥兒是擔心疼愛的。”
“父子情分?我同顧遠不是父子,是冤家!”
鎮國公生氣道:“顧遠雖是我兒子,但同仇人也不差什麽,偏偏我還……還隻有這麽一個兒子!”
頹然般鎮國公坐在石凳上頭,眸色蒼涼,“倘若本國公能再有一子,何至于……何至于每每都被顧遠氣得心肝疼?”
麗娘邁步上前,皓齒咬着下嘴唇,“國公爺真想……”
她的聲音很輕,鎮國公擺手道:“本國公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已不可能再有兒女。”
他如今連行房都有些費力,懷疑自己無法滿足蕭氏,又怎可能再讓女子有孕?
鎮國公羨慕起六十多歲還能再添個老來子的人。
年輕時征戰天下,幾次血戰熬下來,鎮國公的身體不算好。
也就是這些年蕭氏時常給他熬補藥,否則他的身體狀況會更糟糕。
以前鎮國公覺得蕭氏是爲自己好。
眼下他懷疑蕭氏後,越發覺得蕭氏給他喝的補藥都是強壯精血的,還不是蕭氏水性,受不得獨守空房?
鎮國公按着額頭,不能再懷疑蕭氏,可思路卻總是不由他控制一般。
“如意沒日都去給夫人診脈?也都有調整藥方?”
“是。”
麗娘再次咽下秘密,低聲道:“如意對蕭夫人的病甚是盡心。方才我去看過蕭夫人,發現她的病比前兩日有所好轉,不過人卻是更瘦了。”
“安陽郡君小心翼翼同如意說話,生怕讓如意不高興。我還沒見過她對人那般客氣。”
“每日換藥方也是爲蕭夫人的病情好,用一張方子,别說國公爺,就是我也不大放心呢。”
“畢竟藥量的增減還得根據病情适當調整。”
麗娘低頭看着鞋尖,“不過蕭夫人好像有許多話想說,隻是現在說不出。”
鎮國公道:“隻要如意能治好她,受幾分苦也不算大事。”
顧如意肯定動了一些手腳,不用麗娘提醒,鎮國公也能明白。
就顧遠那家人的性子,如何都不會讓蕭氏好過。
顧如意倒不會特意害死蕭氏!
蕭氏受點苦,鎮國公也不好向顧如意爲蕭氏讨回公道。
畢竟藥方什麽的,他完全不懂得。
而且他也許将來還要依靠顧如意醫治,蕭氏受點罪,鎮國公心頭也能好過點。
麗娘眼睫輕輕一顫,心中另有一番計較。
鎮國公同蕭氏之間已有裂痕,換做以往,鎮國公哪裏舍得讓蕭氏受罪?
“國公爺沒有旁的吩咐,我先退下了。”
“嗯。”
鎮國公毫無留戀讓她退下,麗娘有幾分酸澀,轉身離開。
她剛剛出了小花園的垂花門,顧長樂一個人站在回廊的階梯上,望着麗娘。
“……安陽郡君。”
麗娘屈膝行禮,如同往日般低頭,恭謹溫順。
顧長樂眸子閃爍,“麗娘姑姑方才碰見了祖父?”
麗娘知道瞞不過,低聲道:“國公爺叫住我,問起蕭夫人的病情。”
“你們就沒談些旁的?”
顧長樂漫不經心擺弄手腕的珠子,“麗娘姑姑最近來小花園次數比往年多了不少,今兒去采花,明兒去弄泉水的,你可不要把人都當做傻子!”
“……”
麗娘後退一步,“郡君誤會了。”
“呵呵。”
顧長樂提起裙擺走下階梯,嘲諷般上下打量麗娘,“祖父是不可能來救你的,你這幅柔弱的表現……白費了。”
“我今日也不是來興師問罪的,畢竟你口中的國公爺是我祖父,他喜歡同什麽人聊天,隻要能哄他開心,我不會計較太多。”
顧長樂扯起嘴角,“我可以給你面子,把你瞞着祖母,不過祖母病好後,你怕是……就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