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氏感歎道:“到底是手生了,如今府上的事太多,以前我的針線可是極好的。”
“再去取一些尚好的布料,這雙襪子不能用了。”
鎮國公極是挑剔,最不願意讓自己的腳丫子受苦。
倘若蕭氏做得襪子不好,他是不會穿的。
在剛成親那會兒,蕭氏因爲不熟悉鎮國公雙腳的大小,不知鎮國公左腳的骨頭凸出,她給他做的襪子不僅沒能換來他的感激,反而勾起鎮國公對發妻的感歎。
蕭氏的針線也是不錯,然而顧遠娘親的針線更好,據說顧遠娘親還會失傳很多年的刺繡手法。
在鎮國公同皇上四處遊蕩時,全靠顧遠娘親一手好針線賺來的銀子支撐顧家。
沒有多餘的銀子,顧遠娘又怎麽可能救了不少的人。
前朝的達官顯貴最愛精美的刺繡。
蕭氏送鎮國公襪子隻爲讨好他,此時斷然不能讓鎮國公再想起先夫人的好。
于是,蕭氏費勁心思裁剪,忙活了好久,依然沒有辦法達到讓她滿意的地步。
蕭氏索性撩開手,按着額頭道:“你們先下去吧,我明日再做。”
婢女們屈膝離開。
任誰都能看出蕭夫人心情不好,她們自然不敢似往日一般湊在蕭夫人面前叽叽喳喳。
蕭氏腦子快速轉動,思索着一個又一個人名。
對了,她昔日那位嫡姐好似刺繡不錯。
在貧困時,也是用刺繡支撐阖家的用度,好似也是得過天下第一針的指點。
……蕭氏拿定了主意,現在她可不是昔日的嫡女大小姐了,隻是個血統成疑,生母爲蕩婦的庶女。
全靠着她的憐憫,她才能活下去。
讓她做幾雙襪子都算是擡舉她了。
*****
勁松院,顧遠一家謹慎對待康樂王從皇宮中抄寫出來的藥方。
顧遠面容沉靜,眉頭緊鎖,“按說此藥方既是皇長孫給太子用的,應該不會有問題,倘若太子有了好歹,他此時羽翼未豐,就是争皇太孫的位置都勉強。”
秦禦抛出藥方後就坐在顧明珠身邊,眼睛不錯神的盯着顧明珠看,好似幾年不見一般。
他癡漢一般的模樣,令顧明珠頻頻瞪眼,可秦禦絲毫不覺得丢人,反而贊道:“珠珠兒瞪眼也好看。”
顧金玉扶額,眼前的傻逼就是康樂王本尊嗎?
不是旁人冒充的?
愛情的力量這麽強大?
顧金玉不想追求女孩子了,他可不想智商退化,同傻逼一樣。
顧夫人唇邊噙着丈母娘看女婿的笑容,秦禦越是對珠珠癡情,她越是開心。
她可不是遠哥,還吃女婿的醋。
未來女婿對女兒越好,不是最好的事嗎?
顧遠本期望同秦禦商量一二,畢竟秦禦是皇子,對皇室人要比他這個外人更了解。
他雖然手中的情報不少,可到底才來京城沒多久,哪裏趕上在皇帝身邊長大的秦禦?
顧遠也知秦禦不似表現出來的淡定不争,秦禦暗中隐藏的勢力絕對不小。
然而他一擡頭竟是見到秦禦似個傻小子一般盯着珠珠流口水,不對,真正的口水沒流出,秦禦卻是分分鍾鍾想直接拐走珠珠。
“康樂王!”
顧遠哪還忍得住,直接起身道:“我同你一起去見如意,讓如意親自教你如何辨識藥方。”
“……”
秦禦也不是傻瓜,更清楚顧如意的性情,前世一旦顧如意陷入研究狀态,簡直就是六親不認,誰打擾誰被整。
顧遠是顧如意的父親,顧如意起碼不會動顧遠,頂天表達不滿,
秦禦就成了顧如意的發洩目标。
顧明珠笑盈盈看着臉色一變再變的秦禦,活該,讓你不聽我爹說話!
活該被我姐洩憤。
“珠珠兒,你爹欺負我。”
秦禦任慫了,靠向顧明珠。
顧金玉把口中的茶水直接噴到了地上,“你……你……”
“怎麽?不行嗎?”
秦禦越發理直氣壯,灑脫極了。
他遇見顧明珠後,就不打算把上輩子的日子再過一遍了。
何況他本性就不是那樣的,隻是想同她的師傅區分開,以爲受過挫折的她會更喜歡穩重沉默的男子。
最後他才發現,他努力的方向錯了。
上輩子做過皇帝,掌握過大權,也享受過一切,好不容易得來的今生,他自然要活的更好。
顧遠嘴角抽搐,“你比我……還不要臉。”
當初他怎麽就沒學會秦禦這招呢?
他可是被嶽父整得慘兮兮的。
顧明珠眸子閃爍,盯着秦禦看了良久,不會,他怎麽可能是師傅?
當初他可是同師傅見過面,說過話,還較量過的。
一定又是她太想念師傅而産生的錯覺。
前世她答應過師傅,若是遇見意中人一定會提前告訴師傅,讓師傅幫她考驗意中人。
秦禦拱手道:“不敢,不敢同顧先生相提并論。”
思考片刻,秦禦說道:“以前皇長孫同現在的他幾乎是兩個人,以前他對太子妃極是孝順,雖然才幹有限,他接人待物很謙和,是個溫潤如玉性情很好的人。”
秦禦的話就是上輩子的秦桓,他唯一的堅持就是追求顧如意。
哪怕顧如意從不給他好臉色,也狠狠整過他,用開膛破腹吓過他,讓他做了很久的噩夢,可他仍然追求顧如意。
顧如意出診,他幫着提着藥箱,并且跑前跑後,爲顧如意處理一些雜事,讓顧如意更加安心的診病。
從來不曾因爲他皇長孫的身份而對病患冷漠嘲諷。
對比其他追求顧如意的人,秦桓從裏到外都透着真誠,對顧如意的真誠和溫柔。
願意爲顧如意而改變。
他并非因爲顧首輔而追求顧如意。
“他大病痊愈後,性情大變,變得睚眦必報,變得多情,東宮伺候他的婢女有幾個已經被他收房了,雖然沒有明确的名分,但已是他的人。”
秦禦也是有個重生經曆的,隐隐約約有點明白秦桓改變的原因。
不過秦桓提出的一些主張,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而且他對太子和太子妃的孝順也隻是停留在表面上,他爲人處世急功利近,自以爲能掌控一切,以爲太子全靠他……所以我才會懷疑藥方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