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珠珠喝點茶水。”
顧夫人把茶盞遞給顧明珠,“可憐啊,同聽不懂的人廢話太多了,一會又嚷嚷着嗓子疼。”
蕭氏:“……”
鎮國公面色有幾分尴尬。
他絕說不出顧明珠強詞奪理,故意羞辱蕭氏的話。
畢竟顧明珠所說的每一句都無可指摘。
别說在蕭氏面前,就算是把她這番話拿到秦元帝面前,求賢若渴的秦元帝也得聽着。
所有人第一眼隻會去看絕色的顧如意,顧明珠毫不起眼,甚至還會有人嫌棄她過于豐腴。
然而隻要讓她開口,所有人都會情不自禁被她吸引。
顧明珠在娘親面前就是個嬌俏的小姑娘,乖巧捧着茶盞抿了一口,眉頭皺起:“我不喜歡去年的龍井。”
蕭氏忙道:“怎麽回事?竟是用陳茶?”
“回夫人的話,茶葉是新送來的,真真是新茶。”
站在蕭氏背後的婆子上前,輕聲道:“您那麽重視大爺,奴才豈敢用陳茶糊弄?奴才特意挑了皇上賞賜下來的茶葉。”
婆子年紀四十多,看着很是富态,頭上倒是插了不少的金飾,顯得頗是貴重。
“許是明珠妹妹不習慣吧。”
顧長樂優雅端起茶杯,翹起蘭花指輕輕扣着茶杯蓋,姿态優美抿了一口茶水,“畢竟貢品茶葉,堂妹怕是沒喝過。”
“看來鎮國公需要同皇上說一說了,整頓江南從貢品上下手能挖出不少的貪官污吏。”
顧明珠嫌棄般把茶杯扔到一旁,“連皇上都敢騙,這群人真是不怕死啊。”
“五叔,你去把我平時沏茶用的茶具和茶葉拿來。”
“是,小小姐。”
五叔欣然應喏,最是愛小小姐欺負人!
隻要小小姐高興,縱是欺負皇上,他也會幫着小小姐。
“今兒我高興,就讓你們這群土包子明白怎麽品茶。”
一句土包子,生生讓顧長樂變了臉色。
蕭氏向她搖搖頭,顧長樂盡量壓制自己的火氣,平靜說道:
“堂妹這話怕是不妥,即便你不喜祖母和我,竟是把祖父也罵進去了,你方才才說孝順,這回兒竟是忘記了孝道。”
顧明珠看着顧長樂,遺憾搖頭,“有句話我不想說,說了很多遍了,腦子是個好東西,可偏偏有人沒長腦子。”
“娘,今年我是不是命犯太歲?怎麽總是遇見愚蠢不長腦子的人。”
顧長樂:“……”
她的心好疼,亦好累。
顧夫人憐愛般摸了摸顧明珠的腦袋,“娘明日去寺廟撒一波銀子,菩薩自會保佑珠珠不會再碰見蠢貨了。”
顧長樂猛然站起身,“我一心一意待你,你卻幾次三番羞辱于我,到底你是來拜見祖父,還是來攪得鎮國公府不得安甯?”
顧明珠依然淡淡笑着,“我是來救你的啊,你當感激我呢。你嫌棄土包子這詞不好?以爲我用土包子侮辱你?”
顧長樂抿着嘴角,氣得眼圈都紅了。
鎮國公略有心疼,畢竟他很疼這個孫女,甚至比對兩個孫子更寵愛幾分。
“明珠,快向長樂道歉。”
“……”
顧明珠幽幽的目光看向鎮國公,好似在等鎮國公承認錯誤。
鎮國公覺得自己面前不是一位尚未及笄的少女,而是一位同他一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重臣。
“沒想到您也忘記皇上的聖旨。”
顧明珠收斂方才的氣勢,面對顧遠撒嬌道:“爹,咱們真要住在鎮國公府嗎?他們觸怒皇上,會不會連累我們啊。”
顧長樂被氣笑了,“你又在裝瘋賣傻……”
“住嘴!”
鎮國公突然嚴厲的喝止顧長樂,額頭隐隐滲出冷汗,向顧明珠解釋道:“長樂不是有意的,我們可不都是土包子嘛,”
蕭氏眸子閃了閃,也想起秦元帝登基時下得第一道旨意。
因爲太久,她竟是給忘了。
秦元帝在聖旨上自謙說他是領着土包子們進城,占了天下……也隻是這一句玩笑而已,竟是被顧明珠抓到了!
現在再讓秦元帝說自己是土包子,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如今朝廷的風向已轉爲秦元帝有天神血脈,别管以前如何貧困潦倒,終究是要做天子主政天下的。
顧長樂委屈得落淚,“祖父……”
被罵土包子的人沒錯,反而被罵的她要閉嘴。
還有沒有天理了?!
“沒事多讀點書,許是你還能漲點腦子,不至于牽連鎮國公府。”
顧明珠端着長輩的架子教訓顧長樂!
五叔端着一套茶具走進來,擺在顧明珠面前,輕聲道:“我拿了小小姐最喜歡的大紅袍。”
“哦,我記得那兩株産大紅袍的茶樹已被我娘買下來了吧。”
“整座茶山都是小姐的。”
五叔的聲音不高,“小小姐若是喜愛,可以向你娘去讨。”
“不了,大紅袍,我都喝膩了。”
顧明珠嘟着小嘴道:“下次去江南買塊茶園,也可以換換口味。”
顧夫人在旁點頭,“行,就去買下産碧螺春的茶園,遠哥喜歡口味清淡一點的茶水。”
又被顧明珠炫了一臉!
顧長樂心頭已經無力生氣了。
鎮國公眸子微沉,他很清楚皇上的霸道性子,極品大紅袍隻有兩株,偏偏不在皇上手中。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能讓秦元帝罷手的人少之又少。
鎮國公看向長媳,她到底是何出身?!
中了母子纏愣是沒事,好似有數之不盡的銀子。
便是她身邊的仆從,鎮國公都看不出功夫深淺來。
“咦。”
蕭氏剛一出聲,立刻住嘴。
顧明珠沏茶煮茶的動作行雲流水,手法和技藝都是頂尖的。
甚至點茶功夫都已失傳了。
蕭氏也隻是在孤本中看到過,書上提了一句,并未列出具體的方法。
顧明珠淺淺笑道:“蒸茶隻是小道,不過陶冶情操之物,蕭夫人不必大驚小怪。”
“安陽郡君若是想學,看在我們同是堂姐妹,你沒臉,我也丢臉的份上,我就不收你束脩了。”
顧長樂隻能坐下來,繼續生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