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金玉筆直帥氣,年輕的臉龐神采飛揚,銳氣逼人。
唯一不起眼的顧明珠卻被顧遠他們簇擁着。
顧夫人說道:“五叔把封紅扔出去,沒得埋汰遠哥。”
五叔随手一扔,封紅如同刀子一般劃過門房下人的耳邊,他們感到莫名的恐懼。
慈眉善目的老者怕是不簡單,能把紙張當做刀子用,國公爺說過真正的高手可以飛花做刀。
可惜,顧明珠暗道一聲可惜。
封紅沒有紮入門上,隻事劃破下人的一層面皮罷了。
五叔也是遺憾的搖頭,到底不如老主人。
顧夫人看着門房滿是鄙夷之色,“今日我就讓你們看看,那點銀子對我來說根本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四叔,三叔把銀子擡出來。”
“我們來鎮國公府不是來求援的,而是來要回屬于遠哥的一切,是回家!懂嗎?”
顧夫人柔美的臉龐首次顯出一分陰沉恨意。
無論何事,她都可以嬉笑怒罵,從不曾記恨過誰。
然而蕭氏一而再再而三算計顧遠,她忍不了!
若是離家出走的珠珠死在外面,她能親手剝了蕭氏的皮。
現在她願意跟着顧遠回到顧家,就是因爲珠珠還在。
兩位老人提着箱籠猶如拿着一片葉子。
哐當箱籠落地,蓋子打開,裏面全是白花花的雪花白銀!
門房看得是目瞪口呆。
他們也算見過世面,可從未見過這麽多的銀子,看光澤就知道是十足純銀。
“上次遠哥涉險,我爲給遠哥祈福,撒出去兩萬白銀。”
顧夫人笑道:“所以菩薩保佑遠哥,讓他平安回來,而算計傷害遠哥的人屍骨無存!”
門房下人莫名打了個寒顫。
隻聽美豔嬌俏的夫人繼續道:“我也不怪蕭夫人隻給幾個封紅爲遠哥求平安,畢竟遠哥不是她生的,對遠哥不過是面子上的情,做給外人看的。”
“真正當親娘的,别說銀子了,就是命都舍得給自己生的兒女。”
方才在城門口的王貴同何守一身臭汗跑回來。
他們第一眼見到地上的銀子,心頭一顫,顧遠夫人又開始炫富了?
城門口的遭遇能讓他們記一輩子。
“誤會,誤會。”
王貴上前,沙啞的說道:“還不快去給夫人送信?大少爺,不,大爺回來了。這次是真的,就是國公爺心心念念的大爺。”
“蕭夫人怕聲張引起麻煩。”
何守向顧遠解釋,“怕再有人冒充您,也怕被下人知道後,他們再外亂說。才沒同他們說,不過夫人打算等您回來後,就帶您去面見陛下,并廣邀賓客,讓京城上下都知道您是鎮國公的兒子。”
“娘,您别生氣了。”
顧明珠淺笑道:“蕭夫人雖是出身蘭陵蕭家,可蕭家也隻是祖上頗爲有名,家财不足。”
顧明珠再一次搖搖頭,“蕭家祖上不是以族中子弟才學揚名,更不是以真才實學,文韬武略在朝廷上立足。”
“他們蕭家倒是除了不少入宮的女子,有人爲後,有人爲寵妃。不過爲後的人好似最後都被廢了,當寵妃的人還好一點隻是在冷宮熬日子。”
沒人比顧明珠更清楚蘭陵蕭家的底細了。
她家族族譜都不知背了多少,上輩子她可是同顧長樂一較高下的名門閨秀。
隻是她不經常入宮,也不得秦元帝維護喜愛,名聲不如顧長樂響亮。
可琴棋書畫,齊射射獵,她不比顧長樂差。
“我記得蕭夫人的親姑姑好似就曾做過前朝蠻夷的寵妃,蕭家其實早在前朝覆滅前就已沒落落魄,被江南文人所不齒。”
“有蕭家一度更是揭不開鍋,隻能偷偷默默販賣祖産祭田爲生。”
少女聲音清脆,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她也把蕭家的底細剝了個一幹二淨。
“直到蕭夫人愛慕上鎮國公,蕭家又送出不少的女兒去給皇上麾下的将領爲妻爲妾,這才漸漸好轉,重新富貴起來。爲掩飾蕭家曾經的窘迫,他們拼命的營造好名聲。”
“他們這輩子都沒見過娘親手中這些銀子!”
“珠珠的意思是,蕭夫人給的封紅少是因爲她沒銀子,她窮?”
顧明珠點頭,“蕭家很窮的,當初爲她揚名掏空所有的家底,她如願以償嫁給鎮國公後,自然要回報娘家,搬空鎮國公府也不奇怪啊。”
“畢竟蕭夫人可是舉世公認的孝順賢淑。”
“孝順的女兒給娘家捎去銀子,幫蕭家侵吞鄉間鄰裏的田産,這一切都因爲她孝順嘛。”
“所以鎮國公沒了銀子去尋找失蹤的嫡長子,沒了銀子去幫嫡長子祈福。”
顧明珠确信有很多人跟過來看熱鬧。
他們一家在城門口耽擱那麽久,京城裏的勳貴人家怕是都接到了消息。
這也是顧明珠有意爲之,光是立威哪夠?
她起碼要讓蕭氏老實個大半年,等蕭氏緩過被重擊這口氣後,顧遠已踏入仕途了。
前世秦元帝就很喜歡欣賞顧遠,今生顧遠的身份也許會惹秦元帝不快,畢竟秦元帝對蕭氏有着不可說的好感。
但是秦元帝不會因爲女子就看不到顧遠的才幹。
在顧明珠拆穿蘭陵蕭家老底時,往日清淨的鎮國胡同已經站了不少人。
大多是勳貴人家派來打聽消息的,鎮國公府下人可不敢犯衆怒把人趕走。
隻能讓他們聽到高貴的蘭陵蕭家原來全是靠女兒?!
顧長樂再次臉龐若火燒,又氣又怒,她發覺同伴看自己的目光都不對了。
她好不易挽回的局面又要滑向對自己不利的深淵。
“蕭家培養女兒,爲女兒揚名,原來是拿女兒攀附權貴啊,難怪他們窮,拿不出銀子來。”
顧夫人搖頭道:“觀念就是錯的,怎麽可能富貴?!”
看熱鬧的人努力憋着笑。
顧夫人回頭道:“想笑就笑嘛,即便是皇上也不會不讓人笑啊。”
笑聲震天。
顧長樂頭暈眼花,祖母多年樹起來的好名聲已是搖搖欲墜了。
完美的名聲仿佛被顧遠一家捅破,并甩了一層如何都抹不去的髒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