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廠裏的規定,中午吃過午飯後,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倪佳的家不是很遠,可是爲了少看到嫂子那張寡婦臉,她就自己用飯盒帶點飯,帶點鹹菜,将就着吃了。
将飯盒打開在水房裏,加點熱水在飯裏淘一淘,飯菜全熱了。于是就趁着那股熱乎勁,将飯全部吃完。
似乎是從來都沒有吃過的味道,即使是山野鹹菜,魏凝兒也吃的蠻香的。
吃完飯後,她就沒事在廠裏轉轉,想熟悉一下地形和一些機器操作的步驟,也能爲自己争取點主動性。
這是魏凝兒的性格,不管做什麽事情,膽大心細,也使得她不管做什麽,總會顯得比别人優秀許多。很多人卻隻看到事情的表面,卻不知道别人的付出。
這些事情,當然不需要别人去教,而是看你有沒有這個覺悟。
這是爲何同樣是做宮女,她魏凝兒就能得到别人的贊賞,最後得到富察皇後的賞識。
富察容音,想到善良的皇後,魏凝兒有些出了神。
如果這世上真有萬能的系統大人,她倒是真的希望能夠和原主子再續前緣,哪怕她隻是在她身邊做一個小小的宮女。
原主倪佳以前膽子小,說挖土,就挖土。從來不敢朝廠裏的其他地方多看,現在的魏凝兒身體裏,可是裝着一個成熟女性的人,而且還不是一般的人。
能在那三千佳麗和吃人的後宮中,混到人上人的位置,甚至于到死,乾隆都對她另眼想看,不得不說,她有自己的過人之處。
要找出害死原主的人,但也有必要改變下,小姑娘現在的生活狀态,她這樣的生活也太憋屈了些。
中午的時候,大家多數都在休息,忙碌了大半天的機器也得休息。
倪佳就在那切磚機旁邊轉悠着。
沒想到,她剛到那機器旁邊,還沒摸上手,就聽到旁邊有人說話了。
“喂,小姑娘不要摸,機器旁邊危險。”是個男人的聲音,那人聲音中帶着幾分慵懶,似乎剛睡醒的樣子。
倪佳本來以爲這邊沒人,自己便想去看看,沒想到,冷不丁的竟然冒出一個男人的聲音來,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但她不是吓大的,她偏生不驚懼。不然越發顯得她心虛了。隻見她慢慢的轉過身去,視線也慢慢的放在了說話那人的身上。
眼神中帶着幾分不服輸的看着對方,“叫誰小姑娘,我的手動都沒動,你咋就說我摸了。”
前方不遠處,放着兩張長凳,隻見一人長手長腳的半躺在那裏。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在睡覺呢,卻不想這人的眼睛像是長在了腦後。
說話時,那人依舊保持着和前面一樣的姿勢,,臉上蓋着一頂帽子。“要是按照廠裏的規矩,機器旁邊閑雜人等不得靠近。念你今日是第一次,你走吧。”
這人,說你胖,還喘上了。
“切,我就是路過而已,誰說我看了,不就是一個鐵疙瘩嗎,有啥稀奇的。”
那人嘴裏嗤笑了一聲,卻再也懶得答話,帽子蓋在臉上,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咋地。
魏凝兒不由又朝那人看了一眼,隻見那人一身的軍綠色,根據原主記憶,她判斷出這是軍人才會穿的迷彩服。這個時候的人,家裏誰要是能有這一身綠皮,那就是特别有面子的事情,不管是不是真的軍人,穿出去就是爺。
她匆匆撇了眼那人,也沒看到那人長相,便直接走出去,繼續去看那邊堆的磚胚。
這堆着的磚胚總能看吧!
魏凝兒十分聰明,什麽東西一看就明白了。原本她還不知道那磚塊的制作流程,剛才走近了一看,又四處看了看,心裏做了一些比較,基本上也心裏有數了。
先是挖土,土質必須是有粘性的黃土。然後用攪拌機攪拌,再整土。将一整塊泥巴用機器壓成正正方方一大塊。
再放在切割機器下面,進行切割。切割完畢,并不能馬上上窯。這些土胚磚塊必須要曬幹才能拿進去燒。曬幹的程度,不需要全幹,九成幹就行。這些磚塊擺放時,還必須是以空心堆疊方式整整齊齊的碼好。中間留出空隙,方便通風。防止磚塊暴曬裂開成爲次品,這些磚塊必須用草席蓋着。
土胚吹到一定時間,差不多八成幹,就能上窯了。
魏凝兒看到地上隻搬了一半的土胚磚塊,大約是成幹的程度。
和這邊遙遙相對的,便是窯廠的中心之地,燒窯的地方了。
這些土胚磚,曬成半幹之後,便整整齊齊的碼在窯洞之中,等全部擺滿了之後,開始用磚塊和泥土開始封窯。高溫燒制三天三夜,等明火轉成藍火,就說明磚塊燒好了,等待降溫冷卻後就可以出窯了。
出窯後的磚塊,也要檢驗品質,上等品,中等品和次品,這些磚都是寶,會用不同的價格出售給不同的建築工地。
對于那些次品磚,多數是以比較便宜的價格,賣給自己廠裏的工人。不是本廠的人,想買還得托人,這也算是員工福利。
在宮裏時,魏凝兒随皇帝南巡去過景德鎮,她在那裏觀看過燒制瓷器的整個過程。當時他們去了,那裏的人當然是将最好的技術展示給她們看,時魏凝兒還心血來潮的玩了一把制陶工藝。
卻沒想到,今日她能受益。
其實将這裏看完後,魏凝兒覺得這些磚塊的加工,和陶器制作有異曲同工之妙。
陶器制作更加精細一些,這些磚塊的燒制,和瓷器相比,簡直是小巫中的小小巫。
就在魏凝兒準備回到工地時,身邊卻莫名走來一人。“看完會燒窯了?”
聽到還是那個人的聲音,而且話語裏還有戲谑之聲。
魏凝兒便覺得這人挺小氣的,隻是看看而已,關你什麽事情,竟然還跟過來了。她不由沒好氣的說“我隻是在外面看看,不犯法吧。”
“沒事,你随便看。”說完他又加了句,“如果光是這樣看,你就會燒窯了,我也佩服你了。”
魏凝兒心裏冷笑一聲,我就是那個例外。
不過,她已經沒有和這個人繼續說話的興趣,看都沒有看他,直接離開去工地了。走在路上,她的内心卻在高速旋轉這,此刻她心裏想的卻是那燒窯的技術和挖土的方法。
“呵,脾氣還挺大。”隻聽她身後的男人,朝她深深看了一眼,也轉身離開了。
看着北朝黃土,面朝天的地方,男人略微郁悶的将帽子戴好,朝前方的辦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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